曲灵叹了口气,无奈道:“樵山先生为当世鸿儒,元易真人还未至弱冠,还请先生多多包容后辈晚生。”

    她也不好翻脸,毕竟是爷爷的朋友,也是士林的偶像。

    沈樵山却是道:“灵儿应该知晓,老夫绝不是针对于你,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这话说出来,大家更是不好劝了。

    而周元却是笑道:“我倒是认为樵山先生说得好,你们探讨诗词之道,国策之道,我周元是没法参与的。”

    “我啊,只想坐在这里喝喝茶,吃点水果,赏一赏这西子湖的荷花。”

    “你们聊你们的,我保证不参与、不搭话。”

    “想必以樵山先生的胸怀,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吃吧?”

    又是周元的传统套路,直接示敌以弱,让对方犀利的言辞找不到攻击点。

    沈樵山也只能张一张嘴,重重一哼,道:“老夫自然容得下一个吃。”

    若是容不下,就成了心胸狭隘之辈,这个道德压力不允许沈樵山发作。

    游船开始朝湖中间而去,周元就坐在边上的位置,一边吃着水果点心,一边喝着茶,美滋滋晒着太阳吹着风,简直不要太爽。

    那些王八蛋聊什么诗词歌赋,让他们聊好了,这种场合,周元更愿意做个配角。

    他没有去出风头的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搞暴富赌坊,怎么把那些可怜的女人救出来。

    同在天下为人,有的人还在受苦,何等不公。

    周元并非圣人,但职责之内,便义不容辞。

    李照鹿是父亲的同窗,值得争取,沈樵山这边有点难搞,这厮是个老顽固,又对老子颇有意见,实在不好争取。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还不如看风景。

    他哼着小曲儿,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风景,心情愈发放松。

    而二层画舫的中间,众人坐在椅子上围成了一片,也说得火热朝天。

    其中以沈樵山情绪最大,说得最是激动。

    “六年前辽东大败,我大晋关外之地几乎尽失,海津都受到了冲击,要是再这么下去,神京都危险了。”

    “陕西、山西、河南又接连出现流寇作乱,连续罢免四任巡抚都处理不了乱局,蒙古都敢来我三边劫掠了,当真是耻辱啊!”

    “去年广西土司作乱,朝廷也是吃了好几个败仗,若不是唐仲渊带领六万大军镇压,怕是广西都丢了,甚至江西都要受威胁。”

    “奸臣当道,昏君在位,这大晋的天下该何去何从啊!”

    诸多士子叹息,一些闺阁姑娘也是皱起了眉头。

    李照鹿沉声道:“樵山先生慎言,大晋立朝四百年,积弊已久,深入骨髓,非圣君之过矣!”

    作为临安知府,许存忠也是点头道:“不错,沉疴之疾,非一朝一夕所成,圣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能坚守局面已是不易,请樵山先生慎言,莫要引来祸事。”

    “什么祸事!”

    沈樵山大声道:“我被读书之人,针砭时弊有何不可?女帝若知,安敢治我之罪?”

    李允华道:“先生所言不错,我辈士子儒生,正当针砭时弊,勇谏忠言,朝廷无能,还不许我等说一说吗!”

    李照鹿瞟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脸色沉了沉,心中一叹。

    竖子只知诗书,不知世事啊!

    徐光臣道:“樵山先生可谓真知灼见,如今正是奸臣当道,吏治崩坏啊!”

    “就比如云州,便有无耻之徒陷害徐家,锦衣卫非但不管,反而意图收受钱财,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吾等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