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容熠川似乎真的是存了些考我的心思。

    整篇演讲,用词生僻刁钻,阴性词阳性词来回变换,联读和联诵层出不穷,如果不是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国内的教授想要准确翻译都很有难度。

    但我完成的很好。

    等整个演讲完毕的时候,容熠川看我的眼神已经有些惊讶,更多的是赞赏。

    结束的时候,他问我:“你去过法国吗?”

    我摇头:“我家庭条件不好,付不起出国的费用。”

    容熠川点了点头:“你很有语言天赋,我会帮你联系国外的学校,学费你也不用担心,留个联系方式给我的秘书吧,处理好了她会联系你。”

    这几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全场都听到了,几乎是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

    能出国留学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容熠川的赏识。

    有他帮我背书,我的学业,还有我将来的前途,都将不可限量。

    校长碰了一下我:“愣什么,快谢谢容总啊!”

    我谢了,但我没接受:“无功不受禄。”

    校长说:“你这孩子犯什么傻呢,容总这是看在你是他小师妹的关系上,惜才啊!”

    我仍然婉拒了:“我要堂堂正正的考出去,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是走后门。”

    校长急了:“你、你可真是......”

    校长不解。

    全校师生也不解。

    余光里,我还看到了礼仪小姐队伍里,苏婉也同样不解。

    明明我已经有了最佳机会,可为什么偏偏再这个节骨眼上放弃?

    我轻笑。

    当然是因为莫荔啊。

    如果她当初跟容熠川在一起,人生将会是easy模式,就没有后面在国外半工半读,业余时间去餐厅洗盘子赚学费的经历了。

    我查过资料,莫荔的手有很严重的风湿,就是大冬天洗盘子洗的。

    如果我现在就轻飘飘地接收了容熠川的帮助,虽然以后还有机会跟他接触,但也永远失去了走进他心里的机会。

    我的目的不仅仅是杀了沈承远,我要接我爸妈出来给他们最好的治疗,还要把我爸的公司拿回来继续做大做强,要做到这些事,容熠川的这一丁点的爱才之心远远不够。

    我要让他——爱上我。

    而且今天,翻译只是前菜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下了舞台,走出了礼堂。

    苏婉追了出来,把我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低声斥责:“林苒,你在做什么?你忘了周姐交给你的任务了吗?我已经失败了,顾晴晴那边还八字没一撇,你可是最有机会的!”

    我甩开她的手,轻笑着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想知道吗?一小时后,到学校大门口的广场来。”

    我算了时间,容熠川下午三点的飞机飞欧洲,那么他最迟十二点就要从榕江大学出发。

    学校大门口的广场,是他的必经之路。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校领导等一众人员都会来送他。

    戏台够大,观众众多,一切就绪,就等好戏开锣。

    十一点五十,礼堂门口开始出现喧闹声。

    我知道,是校领导们要送容熠川出来了。

    我给远处使了个眼色,下一秒,四五个穿着朴素的乡下人就从学校大门外冲了进来。

    今天的安保几乎都派去礼堂了,校门口此时只有一个保安,根本拦不住这群凶神恶煞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长得五大三粗,大步流星地朝我走了过来,手里举着一根铁棍,对我抬手就打。

    我连忙抬手去挡,剧痛顷刻间袭来,我的手臂顿时一片青紫。

    然而铁棍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往我身上招呼。

    他用的铁棍不是圆柱状的,而是四棱柱,有尖锐的棱角,打在身上并不是钝痛,而是尖锐的刺痛,我疼的意识都有些恍惚了。

    但刚刚的确是我交代他这么做的。

    用尽全力,伤多重都是我的事,我不用他赔,钱也照给。

    “......反了你了!老子的话都敢不听?!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

    男人一边说,铁棍直接冲着我的后脑砸了下来。

    我只感觉脑子嗡地一声,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男人还要再打,另一个妇人扑到我身前,替我挨了这一棍,哭着说:“你把她打死了,拿什么去给梁家?!”

    男人一愣,用铁棍指着她:“就是你把她惯的!这个年纪不回去结婚生小孩,非要读什么大学!女人读书有什么用!能当大官吗?能赚钱给老子花吗!你给老子让开!”

    女人梗着脖子护着我:“你要打死她,不如连我一起打死吧!”

    “好,好,好,你以为我不敢是吧?今天老子就把你们两个一起打死!反正她不回去跟梁家儿子结婚,老子也活不成了,正好打死你们母女俩,到了阴间继续伺候老子!”

    铁棍一下一下的落下,有一些打在了女人身上,有一些落在我身上。

    我的头,我的背,我的腿,全都痛到麻木。

    单薄的白色T恤衫上,很快就被鲜血染红。

    保安的呵斥声,乡里人的咒骂声,围观人群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我分不清谁是谁。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喧闹声都消失了。

    血从我的额头流下来,我看什么都带着一片红色的晕染。

    容熠川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用纸巾小心地帮我擦着脸上的血。

    纸巾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我惊恐的瑟缩了一下,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警惕又委屈地看着他,泪水绝决堤而出。

    我这张新脸,长得并不艳丽,也不清冷,明明是甜美的五官,却透着一股倔强。

    尤其是流泪的时候。

    害怕,无助,委屈,无害,美人三分泪,任谁看了都心疼。

    就连见惯了美人的周姐都说,我要是真哭起来,吕布都得跟董卓反目,周幽王得把全国的烽火台全都一把火烧了。

    意料之中的,容熠川眼中也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

    他温柔说道:“别怕,那些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