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婕妤低头，掩下眼中的嫉妒之色，又淡淡道：“太后莫气，皇后殿下自入宫以来，一直都勤勤恳恳，相信这件事情是圣人另有考量。”
这看似在为皇后说话，实则更激发了太后心中的怒气。
“勤勤恳恳？哼！若真地是这般安分，那就该早早地为圣人怀上龙子！”
苏婕妤低头不语，似乎是被太后的怒气吓着了。
倒是站在太后身边的嬷嬷眼神不善地瞪了苏婕妤一眼，只不过，苏婕妤没看到。
“殿下，此事兴许另有玄机。您也累了，先歇一歇，圣人兴许待会儿就要到。奴婢瞧着二皇子似乎是被吓着了，不若让苏婕妤将二殿下先带去华林阁吧。”
太后抬眼，对上嬷嬷那带有暗示的眼神，脑子也瞬间清明。
“苏婕妤，你与二皇子先退下吧。”
苏婕妤心有不甘，她都有将近一个月不曾见过圣人了，原本想着今日倒是个好机会，没想到，反要被打发出去。
可是再不甘，太后发话了，她也只能听从。
“喏，妾告退。”
太后喝了两口清茶后，也回过味儿来了。
“呵，倒是小瞧了这个苏婕妤，竟也起了旁的心思？”
嬷嬷劝道：“苏婕妤生有二皇子，如今宫中只有两位皇子，若是中宫一直无所出，那日后这太子之位，自然便在他二人中胜出。殿下，苏婕妤的心大了。”
太后轻叹口气，可不是嘛！
竟是养大了这个女人的野心呢。
不过，太后倒也另有盘算。
若是皇后能生出嫡子，那尚且好办。
若是没有嫡子，那就只能另想法子了。
“苏婕妤的父亲只是一介小官，听闻她家中也并无什么可依靠的背景。之前还是圣人看在二殿下的面子上，给苏家那位往上提了提，但实在不是能撑得起事的。”
太后也明白她的意思。
苏家势弱，若是以后真地要立太子，那自然是立二皇子对她最有利。
太后出自孙家，孙家如今可谓是全大雍最有权势的家族了。
若是让二皇子日后继承大统，那他最依赖的，也只能是孙家。
毕竟苏家没有能立得起来的人。
“此事言之过早。皇后今年才十八，早着呢。再说，圣人还年轻，就算是皇后不能有孕，圣人又能宠她几年？待皇后青春不再，总会有人再令圣人心动的。”
嬷嬷不再言语了，圣人的确还年轻，而且因为只宠着皇后一人，又并非夜夜笙歌，这身子骨是越来越好，比几年前瞧着还年轻。
李政早知道太后会为了兵权一事找他问罪，所以他一到，便将殿内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
高行守在殿外，谁也别想偷听墙角。
“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喜欢皇后，也愿意宠着她。自她入宫为后，你便再也不曾去过其它妃嫔处，我也都由着你。毕竟男欢女爱一事，旁人也强求不得。只是你为何还要赐她兵权？”
“母后，非朕故意赐她兵权，而是她若不能掌兵权，有些事，是做不成的。”
太后皱眉，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
“你且仔细说与我听，莫要只想着糊弄我！”
李政苦笑：“母后，儿子在您这里就只落个糊弄了？”
太后瞪他，再重重哼一声，以示自己之不满。
李政也没敢再拖，直接道：“皇后手上掌握着一些秘方，想必母后也知道咱们大雍的这些世家大族们是有多张狂，尤其是这五姓七望，更是不将皇权放在眼里。”
提及这个，太后自然是深有体会。
当年文帝就没少在这五姓七望手里头栽跟头。
“自打凤海司成立，没少被那些世家打击。只是这盐、糖，皆为我朝廷直接负责，也并未完全收归朝廷，可是这让几大世家的利润迅速下降，他们受不了自己的钱财被朝廷给分了，所以处处与凤海司为难。
不仅如此，去岁，皇后的手下弄出来了一种名为芙蓉丝的布料，想必母后也是知道的。那些人急红了眼，自己琢磨不出来，便想着去偷皇后的方子和做法，已然不是头一回了！”
太后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不顾体面，当真是只会使一些阴暗手段。
“那芙蓉丝绸，我是知道的。去岁皇后便给我这里送来了一匹，只说此物不易得，当时我也未曾放在心上，没想到竟是在凤海司出售？”
“不瞒母后，这芙蓉丝绸的价格可是比寻常的丝绸要贵上数倍。眼瞅着如此高的收益，那些人岂能不急眼？”
太后也没想到，芙蓉丝竟然比普通的丝绸贵上那么多！
若是如此，那的确是能让人眼红的。
“只是此物产量极低，去岁皇后也就只给朕和母后一人留了一匹，余下的都送去凤海司售卖，而且也并非是每一家四海楼里都有。”
太后听闻这些，倒是觉得自己不能再冤枉皇后。
至少，说皇后不孝这一条，是压根儿说不过去的。
“除此之外，那梳妆镜、七彩琉璃盏等等，哪样不让那些人心动？母后，您说这凤海司，还有谁不知道是由皇后直接负责的？偏偏那些人就敢仗着自己的身份胡做非为，您说他们这是为何？”
太后被噎住了。
还能是为何？
无非就是觉得论及家世，谢家远不及这五姓七望。
论及权势，谢家基本上都是文臣，而且谢老大人还早早致仕，如今谢家唯有一个谢瑾还算得力，所以人家就觉得好欺负呗！
虽然谢十安如今被封了爵，但于权势而言，爵位反而是最没用的。
谢十安也只是才初出茅庐，且我大雍人材济济，最不缺的，就是武将了！
太后此时，倒是有些明白圣人的想法了。
只是，涉及十万兵马，太后仍然不能轻易放心。
“你如今是大雍的天，你做任何决定之前，还是要多想一想，不能只念着你的皇后，还要念着我们大雍的天下！
我不是那等顽固不化之人，汉时也曾出过不止一位有魄力的皇后、太后，但是，你也别忘了，因女人祸国的例子，更是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