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夏立马端坐,洗耳恭听。
“这些田地,朕不收你的银钱,只是不管你种出多少粮食,除了留足那些奴隶以及农人的口粮外,余下的要全部交于国库。”
谢初夏眨眨眼,让她白干活?
李政挑眉,补充道:“当然,朕也知道这么多的土地,并非都是良田。所以,朕只要你们田地所产出的前三年的所有粮食,三年后,你们正常缴税粮即可。”
谢家自然有免税田的额度,只是显然没有那么多。
若是前朝时,谢家所有田地几乎均可不纳税,但是大雍朝建立之后,这个规矩在文帝时被打破。
文帝实行了土地改革,而且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国戚,全都是定死了能有多少的免税田额度,一旦超出,照样纳税。
如此一来,几年后国库才丰盈起来。
要不然,估计大雍也得跟前朝一样倒霉,两代就得玩儿完!
谢初夏笑眯眯道:“圣人,三年后,我们要正常纳税?”
李政一噎,想到了什么,便又道:“这两千名奴隶也不需要你们买,都是朕送的。”
这么大方?
一般而言,若是身强力壮的奴隶,在京城能卖到十贯钱,可若是弱不禁风的妇孺伤残,怕是连五贯钱都卖不到。
而且并非是所有的奴隶都能被活着带回京城的。
有的一路上就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有的则是会被沿途的一些权贵买下,当然,更多的还是会被带回京城。
就算是一个奴隶五贯钱,两千个奴隶,这也不少钱了。
她当然不信圣人会如此大方。
“圣人若是有何吩咐,不妨直言。臣女虽能力有限,但也愿意为您尽心竭力。”
听到这一句,李政险些就要说你直接进宫吧。
好在,忍住了。
“这两千奴隶交给你,你打算如何安置?”
谢初夏一听这个问题,再看到圣人那透着几分期待的眼神,便大概猜到其用意了。
“回圣人,若是交由我来处置,那自然是再简单不过。先将他们安置在自己的土地上,让他们为我种田,再从中择其忠心且有一定影响力的人为我所用,如此,至少可以让我的护卫们省心省力。再次,鼓励他们与我汉人通婚,无论男女,但凡生下孩子,都可以得一定的赏钱。”
李政眯眼:“你竟然愿意让这些奴隶生下我们汉人的孩子?”
“为何不愿意呢?他们虽然是南诏人,但他们也是人,而且往前数几十年,前朝帝王也曾纳南诏女子为妃,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李政点点头:“那为何生下孩子后还要给一定的赏钱呢?”
“他们都是奴隶,包括我们大雍这边的罪奴也一样是奴隶,他们给我做工,没有工钱,只是管吃管住。这让他们觉得人生灰暗,没有光亮,总得给他们一些盼头吧。”
李政不解。
只是生个孩子给赏钱,这就是盼头了?
谢初夏笑了:“生了孩子,能得赏钱,至少这是钱呀。要知道他们身无分文,莫说是逃走了,便是想要买个饼,都不可能。生了孩子,能得赏钱,这就是他们的第一缕阳光。之后等他们安居三代,我可择其表现优异者为其除去奴籍。”
李政明白了,一旦摆脱了奴籍,那么这些人的后代就可以读书写字,甚至是参加科考了。
听起来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毕竟至少要经历三代方可。
可是,总归是有一线希望的。
“虽是奴隶,可也得让他们活下去。若是他们自己都没有活着的意愿了,谁又能拦着他们自尽呢?”
李政大概明白了她对于巍州的一些看法,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位小娘子,见解颇为独特且有可行性。
“你打算派多少护卫呢?虽然这些奴隶不要工钱,但是他们中不乏一些壮劳力,若是一旦发动叛变,可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谢初夏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没有亲眼看到过,所以很难做出决定。
眼下被圣人问及,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自己的两种打算都说了。
“臣女不曾前往巍州,所以对于那边的情形并不了解,只能说是有两种方案做着准备,只是无论哪种方案,这最初的护卫人手都不能少了。而且对于那些壮劳力,也必然是看管得更加严苛。”
李政点头,这是对的。
这其中有一些是战败被俘的降兵,他们虽然暂时失去了战斗力,但是假以时日,未必就会愿意再老老实实地干活了。
“那若是这么算来,投入大量的护卫,其实你也要下不少的本钱。”
护卫不要吃喝吗?不要月俸吗?
所以说,还是得花钱。
谢初夏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将这些奴隶十人编一组,三组编一队,若是一组中有一人犯错,则十人受罚,若是一组中有一人逃跑,则斩杀十人。若是这一队中有一组人作乱,那便杀这一队人。杀鸡儆猴,在任何时候都会有效果的。”
李政对此大为意外。
他没想到,如此年轻的小女娘,竟然还能想到如此有效且有些残忍的法子。
当然,李政并不觉得这个法子残忍,毕竟这些人是奴隶,是他们大雍的战利品,他只是单纯地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一个小女娘的口中说出。
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眼前娇娇弱弱的小女娘,不应该是那种时刻都需要人保护怜爱的存在吗?
不过这样才好,若是真地性子娇弱了,也不适合做他的妻子了。
“这法子倒是有效。”
“十人一组,最好是这一组中皆为亲朋,如此也能让对方行事时有所忌惮。此法虽然有些严苛,但是对待我们战败国的俘虏,臣女觉得算不得残忍。若是他们当初没有先来骚扰我大雍边关,又岂会引来如此祸事?”
李政一拍大腿:“说的好!只要他们安守本分,自然没人要他们的性命。而且你还能为他们想到了几代以后的,足见你的仁慈了。此法上佳,朕有心借用一二,不知是否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