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也没想到谢初夏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连忙劝道:“县主莫要多虑,许是娘子年纪小,一时情绪所致。待回头咱们再好好开导一番便是,眼下您还得打起精神来。”
毕竟是在宋府,佳宁县主总算是平缓了一下情绪,然后让自己看上去与先前无异。
谢初夏来这里,主要就是冲着常家小娘子来的。
常欢今年十六岁,比谢初夏还长年一岁,二人见过一次面之后,正好又被安排坐在同一桌,谢初夏见来的人还少,便干脆同她挨着坐了。
“我能叫你常欢姐姐吗?”
常欢一脸笑意地看她:“当然可以,初夏妹妹果然是位大美人儿,难怪我母亲总是夸你生得国色天香,偏又学识过人,真地是不给其它女娘留活路了。”
谢初夏失笑:“欢姐姐这般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二人闲聊几句,这距离也便拉近了。
宴席至尾声,谢初夏小声道:“欢姐姐,听说你家有不少珍藏的孤本,改日我可否到你家去开开眼?”
常欢轻笑:“你想何时来便何时来,左右我在家也无事,正好咱们可以一起修补一些古籍。”
谢初夏瞪眼:“修补?”
“是啊,父亲嗜书如命,每年都会收集回来好多的孤本,有些万幸能保存完好,可有些却是残破不堪。所以便要查阅好多资料,然后再慢慢地补充完整。”
谢初夏呼出一口气,真诚佩服道:“欢姐姐辛苦了,我没想到,常大人竟然还要奴役你一个女儿家做这种事。唉,你家几位兄长也要被逼着做吗?”
“还好,如今就是我大哥休沐时会陪我一起修补。我二哥如今读书正是要紧时刻,所以不敢扰他来帮我。”
“我真不知是羡慕你,还是同情你了。”
谢初夏这般毫无遮掩的说法,引得常欢一阵笑声。
虽只是初见,但谢初夏觉得这位常欢姑娘性情还真地是不错,若是与五郎结为夫妻,倒也般配。
只不过,这也只是她的单方面想法,还得看五哥是否真地能忘了雅琴姐姐,愿意跟常欢一起过日子。
当天晚上,谢初夏便让人将谢五郎请到了浅水苑。
“四妹妹特意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好事要跟我说?”
谢初夏看到五哥的状态还可以,就是瘦了些,好像也黑了。
“五哥近来公务繁忙?”
“还好吧,就是最近几天往皇庄那边跑地多了些,所以可能瞧着这脸糙了许多。”
“五哥,大伯母有意撮合你和常欢姐姐,你意下如何?”
谢五郎沉默了。
宋雅琴的事情过去还没多久,他实在是很难昧着良心说自己准备好再换个女娘喜欢了。
可是一想到家中诸多长辈为自己操心,连妹妹都这般小心地跟自己说话,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像样。
堂堂谢家儿郎,怎可沉迷于儿女私情?
“其实,我见过那位常娘子两回,还不错,长得好看,满身的书香气。就是那种,她不需要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你就能确定她定然是博学多才的那种。”
谢初夏的眼睛这会儿亮晶晶地:“五哥观察得很仔细呢,而且五哥对人家也挺上心的呀。”
谢五郎苦笑:“哪里是我仔细?说句不中听的话,我读书不成,如今这官职还是因为你的原因才混出来的,那位常娘子学识渊博,怕是与你不相上下,我总觉得人家真嫁给我,是真委屈了。”
谢初夏扑哧一乐:“五哥是想说,人家一朵鲜花插在了你这堆牛粪上吗?”
谢五郎瞪她:“又乱说话!”
谢初夏可不怕他:“我今日也见过了那位常欢姐姐,的确是言辞有度,且出口成章。这般的才女,若是嫁给你,还真地是委屈了人家。”
谢五郎不高兴了,他是自谦才这么说,怎么妹妹还能附和了呢?
“五哥,所以你是不想答应这门婚事,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吗?”
谢五郎黑脸:“我何时说不应了?”
谢初夏故意道:“那不是你一直说自己配不上嘛!”
谢五郎气呼呼地扭头,不理她了。
谢初夏心头好笑,但也知道不能将人惹得太过了,否则可不好收场。
“五哥,我倒是挺喜欢常欢姐姐的,人长得好看不说,又博学多识,这般惊才绝艳之人,就得嫁到咱们谢家才对,你说呢?”
谢五郎哼了哼,心情似乎是好了些,但也没有扭过头来看她。
谢初夏又笑道:“五哥,我跟你说正经的,我真挺喜欢她的,若是你真地能保证日后可以善待她,与其相扶到老,那这门婚事又有何不可呢?”
谢五郎的那些小情绪一下子都退去,然后耷拉着脑袋,半天不言语。
谢初夏看得出来,五哥还没能完全忘了宋雅琴。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了。
宋雅琴如今是奴籍,而谢家又有家规在,所以宋雅琴若真跟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名分。
曾经一身傲骨的宋雅琴,又怎么会愿意委身为通房丫头?
一个不愿意委屈了对方,一个也不愿意轻贱了自己,所以这二人是注定走不到一处的。
“五哥可以好好想想,就算是如今你们定下亲事,这成婚也得是秋后了。还有时间,若是你有心与常娘子结为夫妻,便当将前尘尽抛,一心一意只对她一人好。”
谢五郎一脸迷惘地看着她,“前尘尽抛?”
“是啊,你若是心中放不下宋雅琴,便不要娶其它任何女子为妻,否则,难过的是你和你娶过门的妻子。最终你们会成为怨偶,这是你所期盼的吗?”
谢五郎呆怔片刻,脑子里闪过宋雅琴和常欢二人不同的脸。
其实,谢五郎已人许久未曾见过宋雅琴,上次他躲在外面,看到的也只是宋雅琴的背影。
其实,谢初夏有意撮合他和常欢,主要也是觉得谢五郎对宋雅琴的欢喜过于肤浅了,并非是真地情深意重那种。
毕竟满打满算,才见了几回面,说了几句话?
若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情谊,那谢初夏可不敢打这个包票,宋雅琴,就相当于是谢五郎路上的一处风景,路过了,也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