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脑内一片空白,下意识冲过去,抓住那把水果刀,一刀刺进了邵父的胸口。
邵父惊呆了。
他一动不敢动了,低头看了看露在外面的刀柄,又抬头看了看邵母。
邵母在刀子刺进邵父胸膛的那一刻,忽然醒悟过来了。
她松开刀柄,不停的往后退,连连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邵父身体摇晃,“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胸口剧痛,他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但他却一动都动不了了。
他浑身上下,只有眼珠能转动。
视线艰难的挪移到邵母身上,他嘴唇蠕动:“救……救我……救……我……”
“啊……”邵母疯了一样跑上楼,跑到邵文县门外疯狂砸门,“开门啊!
开门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邵文县原本不想开门,可听到邵母惊惧的喊声,他心里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冲过去,把门打开。
邵母脸色惨白,满手是血,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儿子,我不是故意的!
你相信我!
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邵母满手的血,邵文县意识到什么,一把推开邵母,疯狂的跑下楼去。
楼下,厅里,一大摊的血。
邵父的身体躺在血泊中,两只眼睛圆睁着,手臂伸直了,指向楼梯的方向。
邵文县“噗通”一声跌跪在邵父身边,颤抖着手指是试邵父的鼻息。
没气息了……
“爸……”他声音破碎,喊了一声,“爸!爸……”
他一连喊了好多声,邵父还是一动不动。
邵文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了。
他爸死了。
被他妈给杀死了……
邵母跌跌撞撞的跑下楼,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邵父,没等冲到邵父面前,便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她的眼睛满含希翼的看着邵文县问:“文县,你爸没事对不对?
你……你快救救你爸。
你送你爸去医院。
快!
你还愣着干什么?
你快点去送你爸爸去医院啊!”
邵文县缓缓伸手,摸上邵父的颈动脉。
摸了许久,一次脉搏的跳动都没感受到。
他不死心,又摸上腕脉。
手指下,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他似乎能感受的他,他父亲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凉。
死了。
真的死了……
他僵硬的抬头,看向希翼看着他的母亲:“死了……我爸他,死了……”
“不……不会的!”邵母脸色惨白的摇头,手脚并用,爬到邵父面前,用力推邵父的身体,“老公,你起来啊!
老公!
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新闻里,有人被捅几十刀还能活呢,我只是不小心捅了你一刀而已,你怎么会死呢?
老公,你是故意吓我的对不对?
你别吓我了。
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去疗养院,你让我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去,你让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再什么时候回来。
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吓我了,你快起来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推搡邵父的身体。
邵父躺在血泊中,无论她怎么推搡,始终一动不动。
邵母终于意识到,她的丈夫,真的死了。
被她给杀死了。
而杀人,是要偿命的!
她不想死!
她不想死啊!
她娘家没有邵家有钱,她长的好看,邵大勇被她给吸引了,非要娶她,她才能嫁进邵家。
她公婆看她不顺眼,邵大勇愚孝,什么都听她爸妈的。
她嫁进邵家之后,伺候邵大勇、伺候公婆,被她公公教训,被她婆婆奚落,被邵大勇打。
她每天的日子就像是泡在黄莲水里一样苦。
她想离婚,可她爸妈对她说,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邵家再不好,至少有钱。
过日子,谁还不受点委屈了?
和公婆、丈夫吵几句,不算委屈,没钱花,吃不起饭,买不起衣才叫委屈。
她嫁进邵家,在别人眼里,就是掉进了福窝。
她要是离婚,不知道多少人笑话她享不了福,有多多少人看她的笑话。
她爸妈劝她,男人打老婆,那是年轻气盛。
等过几年,上上年纪,知道疼老婆了,就会改了。
她等啊等,好不容易熬到她公婆老死了,又熬到她老公不打她了。
她熬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
她还畅想着,后半辈子享清福呢。
可现在,她杀人了!
杀人,是要偿命的啊!
她会被枪毙的!
不。
她不想死!
她不想死啊!
她四肢并用,爬到邵文县身边,抓住邵文县的手臂:“文县!
你、你帮妈处理一下你爸的尸体!
文县!
妈不想坐牢,更不想坐牢。
你帮帮妈!
除了你和我,没人知道今天的事。
你……你就当你爸得心脏病死了!
对!
我们对外就说……就说你爸突发心脏病过世了。……
文县,妈求你了!
妈不想死,妈不想死啊……”
她从地上爬起来,跪在邵文县面前:“文县,妈给你跪下了,你帮帮妈。
你也不想妈死,对不对?”
邵文县呆呆的看着她。
帮他妈处理他爸的尸体,帮他妈掩盖真相吗?
似乎……似乎只有这么做了。
就算他妈有再多的不对,也终究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爸已经死了,难道,他要亲手把他的母亲也送上断头台吗?
他忽然冷静下来:“好,我帮你!”
“谢谢你,文县,妈谢谢你,妈没白疼你!”邵母喜极而泣,迫不及待的冲到邵父尸体旁边,拔出了尸体上的刀子,“凶器……凶器要扔掉……”
她手里握着刀,身体抖成一团,哆嗦着声音问邵文县:“刀……刀子要丢到哪里?”
她忽然想到什么,不等邵文县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下水道……对,丢进下水道……”
她冲进厨房。
邵文县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把邵父的尸体挪到一边,开始处理地上的血迹。
他在心里默念:爸,对不起……
他知道,他这样做,对不起他爸。
开始,他真的做不到亲手把他母亲送上绝路……
母子俩一起忙碌,消灭罪证。
他们终于把厅里和邵父身上的血迹情理干净了,正准备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伪装成心脏病发作死亡。
忽然,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