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躺在他身边，睡得香甜沉静的女子，眸底满是得意。
“她的心思，在这世上，也唯有本太子能够猜透一二了。没人懂她……只有本太子……”
暗影擦擦额头的汗珠，这太子一副傲娇得意的样子，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太子在向他炫耀吗？
炫耀就炫耀吧，反正，他只想知道真相，这夫妇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赛过狐狸，这心思当真是百转千回，一般人还真摸不透，看不懂啊。
暗影低垂着眼帘，静候太子佳音。
君墨渊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胸有成竹地解释：“她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楚卿的身份太大，不能动。一旦暴露出楚卿，引出南国，被南国人知道他们的皇帝如今被我们大越国羁押，你可以想象，最后会出现什么后果。”
暗影心中一颤，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可是他又有些糊涂了，他抬头，摸了摸后脑勺，懵懂地问。
“那……楚卿他的真实身份，是……是南国刚刚登基三年的新帝南宫卿？”
“嗯，所以他的身份一旦被人挑出，这可就不是大越国内政的问题，而是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了。这个风险太大，且很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不能爆出楚卿这条线。”君墨渊抿着薄唇，低声笑了。
暗影的眼前，犹如围了一团迷雾，经由君墨渊的提点，已经渐渐地拨开云雾，看清了笼罩在云雾之后的东西。
“所以，严成宽父女注定成了背锅侠。那……这个南皇，岂不是留在我们手里，随时随地就像一个隐形炸弹？说不定哪天爆了，万一引发两国战火怎么办？”
君墨渊若有所思地抬手，摸了摸月千澜的鬓发，替她将耳畔的碎发，小心翼翼地掖到耳后，他低声道。
“现在的问题是，楚卿他不承认自己是楚皇，并且有恃无恐，特别肯定我们不会杀他，他在静候时机，随时准备逃出去呢。他的手里还有一张王牌没使出，一旦这个王牌使出，他是得救了，可惜却要损失惨重了。”
“他算计我们大越国的百姓，任凭他是南皇，却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命是不会丢，可是人生在世，很多的事情，并不是生命才最重要。往往尊严，权势，与威严有些时候，比命都重要。”
听着君墨渊的话，瞧着他那副晦暗不明的神态，暗影缩了缩脖子，像，太像了。
太子和太子妃这说话的语气，还有那运筹帷幄的眼神，简直绝了。
这两人，还真不愧是两口子，德行，心思，智谋，简直是如出一辙啊。
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除了潍城的后续安排，暗影一一都详细告知了君墨渊。
便连月千澜如何在君冷颜面前，算计了一出金蝉脱壳，将君冷颜耍得团团转的事情，暗影也一五一十地统统禀告了君墨渊。
君墨渊听完，先是微微挑眉，随即控制不住地轻声笑了几声，或许情绪太过激烈，一时间牵扯到了胸口的骨头。
他低声咳嗽了几声，胸膛那边，开始隐隐作痛。
暗影的脸色立即变了，腾的一下子跃起，便要夺门而出去喊明烟雨过来。
君墨渊抑制住咳嗽，低声阻止。
“不必惊动明大夫，我没事的，不过是一时太过高兴，有些激动罢了。”
君墨渊的命令，暗影自然不敢违逆，他诚惶诚恐地走了回来，重新跪在了地上，而后看了眼躺在软榻上安然入睡的月千澜。
“太子殿下可要保重身体才是，太子妃为了你，可是拼了命地往回赶。属下经过这一次潍城之事，对她是另眼相看，太子妃真是一个比男儿还要睿智多谋的奇女子。她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易地骗过了靖王，待靖王反应过来时，我们已经赶上了太子的座驾。”
“属下刚刚得到暗线的消息，说是靖王得知此事后，气得吐了血。这么多年，属下还是第一次看见靖王这么失态，这么气愤恼怒呢。”
君墨渊眸底划过一丝讶异，似乎不敢相信暗影的话，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
随即低声问道：“你说什么？四弟他气得吐了血？”
暗影连连点头：“可不是，吐了好多血，将胸口的衣服都染红了。”
“呵……”君墨渊缓缓勾唇，低笑一声，满眼都是喜悦，随即他低头看向月千澜，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低声斥道：“小坏蛋，你是第一个能把四弟气吐血的人。你可真有本事啊，他这次肯定是嫉恨上你了。我这个四弟啊，表现看着温和谦逊，其实骨子里藏着的阴鸷与狠厉，是许多人都比不过的……”
暗影低声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低声说了一句：“靖王再狠厉冷血，不是还有殿下保护太子妃的嘛。”
君墨渊抬头，瞪了眼暗影，随即斥道：“没大没小了不是，这才跟了她多久，就敢拿本太子说笑了？”
暗影一时嘴欠没忍住，方才说了那句话，如今早已后悔不已，他额头冒着虚汗，连连请求太子恕罪。
君墨渊心里高兴，倒也没怎么责罚他，低声骂了他几句，便将他轰了出去。
屋内，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烛火被细心的玉珊调得昏暗，他扭头重新把目光看向月千澜，随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即使受了重伤，不能抱她，不能亲她，他也要她待在他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你的心里，应该没有他了吧？你都把他气吐血了，所以你一点都不喜欢他了吧？你真的，喜欢上本太子了吗？”君墨渊只觉得恍然如梦，一个人喃喃自语。
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
慢慢地，他也感觉到了疲累，紧紧地扣着她的手，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感受着她手掌的体温，他安心的，也渐渐地陷入了睡梦中。
……
三日后，太子的圣驾，终于慢慢到达了京都。
城门口，围满了接驾的官员与围观看热闹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