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里面的伙计一见到有人过来了,忙抬眼看了过去,打量了一眼罂粟身上的穿着,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流露出不耐的,往外赶人道:“去去去,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罂粟眉头微微一挑,“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伙计显然没想到罂粟会有此一问,以往那些穿着寒酸,哪个不是一脸局促?被赶之后,只会脸红离开,这妇人倒是脸皮够厚!
“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还敢进来?一身腥味,没得熏着人!快出去!”那伙计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将罂粟往外推。
罂粟面色不变,反手捉住那伙计的手腕,只听一声脆响,那伙计发出一声轻呼,脸色惨白,额头上沁出汗来。
罂粟心里掠过淡淡的不快,松开了手,淡淡道:“这就是你们店里的待之道?”她黑眸微微一沉,没想到今日竟然会一再遇见不长眼的。
这一变故使得店里的其他伙计全都愣住,那坐在柜台旁的掌柜是个人精,忙站起身,一脸赔笑的走到罂粟跟前,用脚狠狠踢了一下跪坐在地上还在叫疼的伙计。
“伙计不懂事,人需要买些什么?还请这边来。”
罂粟脸色淡淡,跟着掌柜走到了一旁摆放宣纸的柜台,细细看了几种宣纸,仔细对比,挑选出了一种,对那掌柜道:“这种宣纸怎么卖?”
掌柜忙笑着回应道:“两文钱五张。”
“我要一百张。”罂粟转过头朝摆放毛笔和砚台的地方走了过去,又仔细的挑选了一会,最后选了一支毛笔,一方砚台还有一根墨条。
那掌柜一直瞧着罂粟的动作,见罂粟十分识货,便知道自己和伙计都小看了这妇人,她虽然穿着寒酸,却应是个识字的。
掌柜将她选好的东西全都一一包好,拿出算盘:“这根墨条六十六文,砚台是四十文,狼毫笔九十四文,那一百张宣纸……”掌柜不停的打着算盘,算珠啪啪作响。
“总共是二百四十文。”罂粟从衣袖中掏出钱放在了柜台上,拿着东西转身离去。
那掌柜抬起头来,看着罂粟的背影一脸懵了的表情,又低下头啪啪打起了算珠,过一会才道:“的确是二百四十文,这妇人的心算好生厉害。”
铺子二楼,穿着青布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恭敬的站在一旁,他身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织锦白衫,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翩翩男子。
那年轻男子看着罂粟远去的身影,微微勾唇,潋滟的双眸里满是趣味:“倒是看了一出好戏,这妇人有些本事!”
立在一旁的青布长衫中年男子赫然是方才从罂粟手里买了十条大鱼的男子,只听他道:“先前这妇人卖鱼的时候,将所有鱼儿混在一起,按条来卖,先前来买的人都是冲着大鱼,大鱼虽大,却并不多,买鱼的都觉得自个沾了便宜,殊不知那妇人才是挣了个满怀。”
织锦白衫男子,微微点头,视线从罂粟的背影上收了回来,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茶水,“楼下那个伙计辞了,派人去查查那妇人。”
中年男子恭敬的应道:“是。”
年轻男子抬起葱白的手指,轻轻按压眉心,另一只手在一旁的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眉宇间多了一抹思索。
按压眉心的手指熟稔的从袖中摸出一块黑色带着光泽的石头,在手心摩擦了一下,黑眸微微垂下,睨着手中的黑石,陷入了沉思之中。
昨日,黑石发热,他一接到密信,就连夜赶到这通州,只是来到通州之后,这石头却再无反应,此刻找起来,岂不是如大海捞针?
给小包子买了笔墨纸砚,罂粟又进了卖布的铺子,给小包子买了两身棉布成衣,想起小包子漏脚趾的鞋子,就又捡了两双舒适的小鞋子,又扯了一匹布,买了两床被褥,这一番买下来又花了二百三十文。
家里面什么都没有,罂粟看见什么都想买,可是又知道急不得,手里的钱不够,家里的东西需要一样一样的添置,就先捡着最紧要的买。
二两三钱银子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了,只是罂粟要买的东西太多,一圈转下来手里的银子也只剩下了个一两五钱。
提着买好的东西,罂粟往西南街走了过去,路过东南街口的地方,罂粟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
东南街街道两旁都是三层高的木楼,整条街道十分干净冷清,那些店铺也都门可罗雀,偶尔才能看见一两个人。
现在才五月,盛京那里应当还没有热的呆不下去,避暑的有钱人应当还都没有过来。
西南街人流量虽然没有西北街的多,却也不少,很明显这里的店铺要比北街的高档上几分,有不少有钱人出没。
按着刘春草说的地址,罂粟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做工的铺子,进了铺子,伙计只抬头看了一眼罂粟,虽然没有赶人,但是态度也十分冷淡。
罂粟在铺子里面转了一圈,将这铺子里的木具全都看了一遍。
那伙计见罂粟一直在看,以为她要买,不由上前问道:“您要买些什么东西?”
罂粟摇了摇头,“我找人,李大郎可在这里?”
那伙计显然是认得李大郎的,听罂粟这么一说,忙道:“李大郎在后院做工呢,你是他什么人?我帮你去说一声。”
“我跟他是一个村的。”罂粟道。
那伙计掀开一旁的帘子朝后院走了去,不多时,便又掀开帘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刘春草。
刘春草脸上带着笑,一见罂粟就道:“你怎这么快就过来了?鱼都卖完了?”
说完看向罂粟身旁的木桶,见里面已经空了,放着采买的东西,不免惊讶。
罂粟淡淡一笑:“运气好,卖光了。”
刘春草也没多想,只当是罂粟走运,遇见了什么贵人,上前拉住罂粟的手,“走,跟我去后院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