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心并不知道白芍在想什么,不然一定会告诉她,她想多了。
她不过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罢了。
而且纪雪心的确敏感,已经察觉出了老侯爷要做的事情,会牵连整个侯府。
纪茗心也在疑惑,老侯爷究竟要做什么?
如今朝堂的形势很明显,皇上将六皇子萧凛记到了刚刚去世的皇后名下,已经算是表明了态度。
她不信老侯爷不知道自己和那个假皇孙的处境很危险。
甚至可以说只要六皇子登基,宁德侯府一定首当其冲。
到了现在这一步,老侯爷不想着怎么化解危机,竟然还来打自己的主意,简直是脑子有坑。
纪茗心这么想着,突然一个激灵,明白过来,老侯爷怕是想要用自己来解决这个危机。
她躺在软塌上沉思,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
随身的丫头都清楚她的习惯,没有听到吩咐,便没有进内室来点灯。
纪茗心发现自己头脑昏沉浑身发软的时候,已经晚了。
黑暗中,感官本应该格外敏感的,可纪茗心却只能强忍着要睡过去的冲动,对着一处黑影问:“谁?”
她回侯府是有备而来的,却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迫不及待,在她回来的第一日天刚黑就动手了。
而且用的还是她都无法察觉的迷药。
一个男声响起:“我是谁不重要,不过一向听说你得医术高超,不同凡响,原来不过如此。”
纪茗心听出对方的话语中有无法遮掩的得意,心念一转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她暗暗将一粒药丸放入口中,咬破了舌尖强撑着神志道:“萧长霖,还是纪长霖?”
对方像是被她的这句话惹怒了一般,呼吸都重了几分,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果然如传言中那般聪明,不过聪明人的下场往往都不会太好。”
纪茗心笑道:“聪明人的下场好不好暂且不说,我觉得蠢人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这个说话漏洞百出,不过为了向自己炫耀几句,就暴露了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是小舅舅饿对手。
她大概明白皇上和小舅舅明知侯府这对父子的野心,却迟迟没有对他们下手的原因了。
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两人大概连跳梁小丑都算不上,根本不值得浪费功夫。
“我蠢?我现在是皇孙,外面那些人哪个敢不看我的脸色,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嘲讽我?”
纪茗心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让对方彻底破防,听着对方不善的口气,她突然意识到,这人的行动应该不是老侯爷的意思。
她索性道:“假的皇孙,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小叔叔吧,外面那些人不明真相,你以为皇上也不知道?祖父当真是胆大包天,真以为皇家血脉可以这样轻易混淆?”
“你怎么知道?”
萧长霖闻言脱口而出,不过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立马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要以为你是定北王府的世子妃,我就不敢动你?”
纪茗心听出他已经生了杀意,也是,被人知道了这样的致命的秘密,任谁的第一反应,怕也是杀人灭口。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小叔叔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怎么,用阴谋诡计取代了别人的位置,就觉得自己真成皇孙了?皇上还没有老眼昏花呢,我劝小叔叔还是脑子清楚些的好。”
她的话毫不气,对方自然被气的不轻,不过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阴森道:“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为你的小舅舅鸣不平吗?听说你在傅家的时候,成日跟他厮混在一起,想必你们的感情……不一般。”
纪茗心从他那拖着调子的不一般三个字中,听出了浓浓的恶意。
她一时无语,这种事情,很容易越描越黑。
对方似乎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又继续道:“就是不知道,在他的心中,是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呢?”
这话一出,纪茗心立马就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她闭了闭眼,淡淡道:“你不会是傻了吧,在谁的心中,美人能比得过江山?有了江山,要多少美人没有。”
萧长霖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沉默了一瞬才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纪茗心道:“我从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说的是事实,可萧长霖却以为她在讽刺自己,有些恼怒道:“是不是不切实际,做了才知道。”
说完这一句,他突然反应过来,纪茗心竟然在自己的迷药下支撑了这么久,还清醒着。
他有一瞬间的慌忙,不过很快想起守在外面的人自己都已经处理掉了,纪茗心就是再厉害,现在也是个孕妇,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也不可能反抗。
“你果然厉害,我的药竟然都对你没用。不过穆连城今日进了宫,估计是不可能出来了,你拖延时间也没有用。”
纪茗心对他的话一点都不意外,任何想对付她的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搞定穆连城。
她在回侯府之前就已经让人给穆连城送信了,可对方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想来也知道要么是传信的人出了意外,要么是穆连城出了意外。
不过她十分不解,为什么在这些人眼中,她能依靠的只有穆连城呢?
分明在没有嫁给穆连城的那十几年,她都一直活的很好啊。
不过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主动提醒眼前的人,只是顺着他的话道:“他现在来不了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立马就杀了我。何况人人都知道我今日回了侯府,我若是在侯府出了事,你以为这满府的人,哪一个能逃的过吗?”
“哼,你倒是会拿捏人心,不过没用的,我若是败了,侯府也没有人能逃的过,何况这府里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纪茗心听着他淡漠的语气,笑道:“祖父知不知道,他用尽心力,堵上自己的全部身家,养出了你这样一个白眼狼呢?”
萧长霖冷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以为他自己手上沾的血少吗?虎毒不食子,他可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放过。”
纪茗心怔了一下,想起自己那个便宜父亲的死。
她之前一直以为那是纪锦心的算计,可现在想想纪锦心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动手呢?
正好是自己翻旧事的那个节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