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的笑意僵了僵:“外甥女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是门上的人不懂事,我完了罚他就是了,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纪茗心道:“这样啊,那就好,我还以为舅母不欢迎我来,才故意让人不开门的。”
魏氏发现以前的纪茗心虽然难对付,但说话也会委婉着来,现在却是一丝情面都不留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紧,可哪怕是万般不愿,她也没有办法阻止纪茗心去看老太太。
正为难间,眼睛扫到了一旁的林云深,她眼前一亮道:“不是我拦着表姑奶奶,你自己回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着外男?咱们这一家子孤儿寡母的,说出去还要不要名声了?”
魏氏不敢开门,顾忌的就是纪茗心带回来的人,她从来都不知道纪茗心的真正本事,只觉得没有跟着的这些人,她想要摆布纪茗心简直易如反掌。
纪茗心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看了一眼林云深道:“可这位是小舅舅的人,小舅舅听说外祖母病了十分担心,但他自己有事抽不开身,便派了人跟我一道回来,舅母是说这样不妥吗?”
这世上没人能说为母尽孝不妥,魏氏挣扎着张了张嘴:“可到底是个外男。”
纪茗心直接道:“他是盛京闻名的大夫,小舅舅费了好大功夫才请来。”
魏氏这样拖着,让纪茗心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她心中有些着急。
正这么僵持着,傅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翠羽突然跑了出来,红着眼圈对纪茗心哽咽:“姑奶奶,你快去看看吧,老太太不行了……”
纪茗心当下也顾不得跟魏氏理论,进了大门,直奔着老太太的院子而去。
一进院子,纪茗心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院里院外侍候的都是生人。
有人见她突然闯了进了,上前想要拦她,可惜还没到跟前,就被白菊挥到了一边。
翠羽在边上道:“这是表姑奶奶,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老太太最疼的,如今是定北王府的世子妃,你们也长些眼吧,别为着讨好人,把自己搭进去。”
魏氏急匆匆的跟进来,正好听到这话,气急道:“翠羽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我不是为了孝敬老太太才派了这些人来侍候?”
有纪茗心在,翠羽心里有了底气,当即冷笑道:“大太太是为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纪茗心没功夫听她们掰扯这些,直接进了老太太的屋子,迎面便是一股子药味,她甚至从中闻到了药性相冲的药物。
她沉着脸将守在床前抽抽噎噎哭个不停的傅宝珠拉开,去看床上的人。
只见傅老太太已经出于昏迷状态,面白如纸,气若游丝。
纪茗心见此,心中一痛。
她脑海中一下子就浮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外祖母的情形。
那时候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难适应,更别说来到蜀中这样陌生的地方。
是外祖母抱着她痛哭了一场,让她突然觉得这个世上也是有人需要她活着的。
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为老人把了脉,然后沉声对作为大夫跟着进来的林云深道:“将这里的人都请出去。”
魏氏急道:“这是怎么说?便是给老太太看病,我们也该瞧着吧。”
纪茗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立马觉得脊背生寒,不敢再坚持,不等林云深出声,便自己退了出去。
走之前还顺便将傅宝珠也拉了出去。
纪茗心看着两人的背影眯了眯眼,傅宝珠往常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以前的傅宝珠最看不惯的就是她,她说东,对方必定要往西。
今日这样安静,简直跟太阳从西面出来没有区别。
不过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屋里的下人们见魏氏都带着女儿离开了,她们自然也没有待着的必要,都什么懂事的跟着退了出去。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了纪茗心带来的人,还有一个林云深。
纪茗心等白菊去取医药箱的同时,对翠羽道:“你带着这位林公子将外祖母生病前后接触过她的人全部关起来。”
翠羽明白她的意思,有些为难道:“可能接近老太太的人,都是老嬷嬷和姑娘们……”
林云深终究是外男,这么一折腾,傅家女儿的名声可就全没了。
纪茗心声音冰冷道:“怕什么,阖家没出门的也就一个傅宝珠,你告诉大太太,外祖母的病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么她自己将凶手交出来,要么我报官慢慢查。”
说罢,她转头看向林云深:“这也是小舅舅的意思,你说是不是?”
林云深发现了,纪茗心对自己执意跟着她这件事极其不满,所以誓要将自己利用到底。
偏偏他还不能反驳。
他觉得但凡他说一个拒绝的字,对方就会立马让他滚。
他现在深刻的理解魏大太太遇上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心里有多么憋屈了。
纪茗心这边施针治病,那边的魏氏比林云深想的还要憋屈。
去年纪茗心离开后,她听了儿子话,在老太太跟前认了错,也赌咒发誓说自己以后不会再犯,反正纪茗心这个扫把星已经走了,这话她说的毫无心理负担。
然后又在老太太面前很是伏低做小了一阵子,老太太大约是看她表现好,自己也着实上了年纪,没有精力打理那些事,便又将管家理事的权利交给了她。
这一年来,她渐渐将府上的人手都理顺了,傅家上上下下都是她说了算。
谁知纪茗心一回来,一切都变了。
魏氏想着纪茗心看向她的眼神,心中便觉得不安。
这个以前就不好对付的死丫头先更放肆了。
傅宝珠也被纪茗心今日的所为吓到了:“娘,纪茗心不是嫁人了吗?她怎么还能这样大张旗鼓的跑回来?定北王府的人都不管她的吗?”
魏氏烦躁了摔了下手中的帕子:“我怎么知道?”
说罢,她恶狠狠地咬牙道:“要是被休回来的才大快人心。”
傅宝珠哆嗦了一下:“不……不能吧,不是说圣旨赐婚是不能随便休妻的吗?”
况且就纪茗心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也不像啊。
魏氏道:“当然不可能,我就是随口一说。”
傅宝珠疑惑道:“可盛京距这里千里之远,她是怎么知道祖母生病的事情的?”
说起这个魏氏恨声道:“十有八九是翠羽那个贱蹄子递的信,这些年不声不响的,我竟没看出来她是纪茗心那死丫头的人。”
母女俩正说着话,外面小丫头通传:“翠羽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