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城不防她突然问这个，怔了一瞬才道：“也没什么，我迟早都是要去北疆的，所以让他先去摸摸情况。”
纪茗心了然，肯定不是摸摸情况那么简单。
她上次去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看的出来，北疆的情况十分复杂，表面上看是定北王说了算，但实际派系林立，不仅有皇家明里暗里安插的人，皇子王爷甚至地方世家宗族也放了不少人在里面。
没办法，如今大夏总体来说还算安定，也只有和漠北时常有些摩擦，军功嘛，谁不想要。
而且定北军可以说是大夏实力最强的一支军队，从那里出来的人起点都比别人高。
纪茗心也没有细问，只是笑道：“你这也考虑的太远了，王爷没事的话，三五年内，你也不见得有机会去北疆。”
穆连城眸光晦暗，语气确实一贯的慵懒：“有备无患嘛，朝堂战场上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纪茗心想想也是，如今皇上年纪大了，身体眼看一日不如一日，朝堂上的事情变幻莫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登上那个位置的人会是谁？
更别说以后的定北王府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纪茗心感慨道：“定北王府和皇家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她一点都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孩子如穆连城这般活的累。
穆连城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淡声道：“现在怕是没什么法子了，看看下一位是怎么想的吧。”
元启帝对定北王府还算不错的，虽然也有忌惮弹压，但总归没有真正动摇定北王府的根本，那些小动作都在定北王能承受的范围内。
纪茗心也没什么好办法，牵一发而动全身，且不说朝廷这个烂摊子，就是漠北那边，如今也蠢蠢欲动，定北王府是不可能是这个关节点上退的。
“算了，与其想这些没影儿的事，还不如顾虑一下眼前，今日这一顿玩乐，算是彻底得罪平王府了，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平王府辛辛苦苦办宴会，结果还没开宴，人就跑了一半，这也就罢了，还都来他们这边玩了一圈，尽兴而归。
纪茗心答应跟孟听白比试诗词心中也是有考量的，一旦那几首诗词传出去，他们这场算不得宴会的宴会，很快就会成为文人墨口中的谈资。
这会让平王府的宴会彻底无人问津。
穆连城笑道：“你还是不了解平王府的人，想想上次我们赢了那么多钱，他们不也一分不少的送来了。这次就算心中恨死了你，也只会派世子妃亲自上门来请罪，说是自己的不是。”
听他这么说，纪茗心更加忧虑了：“这样能忍吗？我都有些后悔得罪他们了。”
这世上最不怕的就是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人，不过是当众让你难堪，但过去也就过去的。
反而是平王这一家子，一个比一个隐忍，口蜜腹剑，毒蛇一般，让人防不胜防。
穆连城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什么呢，有些人不是你不想得罪就能不得罪的。没有今日之事，也会有别的事。何况你也不必担心，平王就算在礼贤下士，上蹿下跳，也不可能坐的上那个位置。”
纪茗心不知道礼贤下士和上蹿下跳为什么可以放在一起用，不过倒也不妨碍她理解穆连城的意思。
平王无论装的多低调，温和有礼，他的野心也是没办法隐藏的。
“他是皇子，若真的有那个能力，为什么不行？”
虽然纪茗心也不看好平王，但这并不妨碍对方在理论上是有机会坐上龙椅的。
穆连城对局势的了解明显比她更深：“出身，皇上骨子里其实是个很看重出身的人，平王的生母容妃原本只是浣衣局的宫女，因为长得好被皇上看中，运气也好，一朝得宠，就生下了皇子，熬了这些年，被封为容妃。皇家虽然讲究母凭子贵，但其实是子凭母贵才对。”
纪茗心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皇上这样嫌弃出身低微的人，当初做什么还去睡人家？”
穆连城伸手捂了下她的嘴巴：“又胡说八道。”
纪茗心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不过是不好听罢了。
她也不想说什么人并无贵贱之别，只是皇上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只去睡出身高贵的世家贵女不就好了，做什么去祸害别的女子。
不过从这一点上，纪茗心隐隐能明白一点皇上没有睡碎星的原因了。
一个被送到他身边的女人，肯定会被探查一番。
不管萧长衍做了多么万全的准备，碎星的祖宗十八代估计都被翻了一遍。
这里又是盛京，有什么能瞒得过皇上呢。
所以不管碎星长得多么合他的心意，皇上也不会碰她。
纪茗心突然觉得好笑，这样说来，皇上还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呢。
她拍开穆连城的手叹气：“还有朝臣吧，他们也不能接受一个出身低的女儿生的儿子坐上皇位。”
这就是文人的麻烦之处，自以为是，又爱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
跟其他皇子比，平王真是一出生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穆连城道：“所以你不用担心得罪平王府，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是他们得罪不起我们。”
眼看天色不早了，穆连城说完拉着她回屋：“外面那么冷，你今日倒是有兴致，那会儿我看你就喝了几杯酒，也没吃什么。晚上想吃些什么？”
纪茗心回到屋子，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她才发现外面果然冷，笑道：“吃点暖和点的东西吧。”
想了想道，“我想吃辣的，越辣越好。”
说着吩咐白菊去做毛血旺，白菊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出去了。
出门正好碰到白芍回来，便将人拉到一边悄声问：“你有没有发现世子妃最近有些奇怪？”
白芍不解道：“很正常啊，哪里奇怪了？”
白菊道：“世子妃刚刚跟我说要吃毛血旺，可她平日里并不喜欢吃这个啊，那还是很久以前逗四爷的时候做过一回呢，她也没吃几口。而且我觉得世子妃最近的口味也变得有些奇怪。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想吃那个，都是平常不爱吃的。”
白芍想了想问：“好像是这样，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对，她这些日子也比平日嗜睡，时常容易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