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心听出郑氏不想多事，将事情推脱到了老侯爷身上，不过也清楚她说的是实话，便道：“我先去祖父那里看看。”
说着便向郑氏告辞：“打扰婶娘了，婶娘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她原不想说这话的，可郑氏的面色实在太难看了，哪怕敷了粉都盖不住眼底的青。
郑氏苦笑道：“多谢世子妃挂心，不过这么熬着罢了。”
长辈的事，纪茗心也不好多说什么，出来便往老侯爷那边去，她知道纪雪心既然找她回来，一定会想办法来跟她见面的。
只是没想到她一出来碰到的却是纪莹心。
纪莹心笑着走到纪茗心面前道：“我听下人说你来了，便忙不迭的赶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你怎么回来了？”
纪茗心道：“祖母身子不好，我本就该时常回来看看的。”
纪莹心撇嘴：“你在我跟前还弄鬼，我难道不知道你跟祖母的关系，你会惦记着回来看她？你说回来看祖父还更靠谱一些。”
说起这个，纪莹心语气有些酸，毕竟她们的那位祖父出了名的闲云野鹤，平日里没事宁愿去外面游山玩水，也不会搭理他们这些儿孙。
纪茗心虽然是外面养大的，回来的这些日子去有悔斋的次数比她从小到大都多。
纪茗心立马就听出来了，她好笑道：“你有爹有娘的人，也好意思跟我争这个，也不害羞？”
纪莹心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谁跟你争了？倒是你回来找祖父做什么？”
纪茗心眼波流转，笑道：“这怎么能告诉你。”
纪莹心佯怒地甩了甩帕子：“当我稀罕知道你那些破事。”
纪茗心拉着她的胳膊哄道：“好了，别扯这些没要紧的，咱们好好说说话，你的婚事也快了吧，日子可定下来了？”
纪莹心红了脸道：“定了，是三月初一。”
纪茗心皱眉：“这是不是有些急了？”
她是特殊情况，这个时候两人议亲到成亲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确实算快的。
纪莹心脸色更红了，不过还是朝老夫人住的地方努了努嘴：“祖母的情况好像不大好，我娘怕出什么意外，就将日子定的近了些。”
纪茗心了然，她上次见老夫人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的身子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像，看样子应该撑不了太久了。
老夫人一旦去世，他们这些子孙都要守孝，婚事自然要延迟。
“这样说来，你的婚事确实是早些办的好。”
纪茗心道：“不用太过担心，祖母的身子如无意外，还能撑些日子，起码撑过三月是没什么问题的。”
纪莹心被她说的羞红了脸，瞪着她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真过了孝期再嫁人，也没什么不行的。”
纪茗心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大概是以为自己在说她急着出嫁，戳了戳她的脑门：“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平白安慰你一句。”
纪莹心垂了头，纪茗心见她不好意思，便转了话题：“五婶娘怎么了？我看她的脸色难看的厉害，难不成是生了什么病？”
纪莹心听她问这个，想了想才小声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偷偷听我娘身边的嬷嬷说过一两句，好像是小产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
郑氏原本的身子是不错的，之前也生过两个儿子，现在年纪还不算大，并不算是大龄产妇。
“好像是因为五叔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侍妾，那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自来了仗着五叔的宠爱，成日生事，闹了好几回了，家里没有人不知道。如今祖母病着不见人，祖父更不管事，五婶怕是也没法子。”
纪莹心说话的语气有些感伤，郑氏也算是个精明爽利的人了，丈夫宠妾灭妻，她依旧没法子，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她要嫁的虽然是自己喜欢的人，可这亲事来的不算光彩，更不用说这些日子她母亲教了她很多东西，让她明白嫁人过日子不是自己原来想的那么容易的事情。
纪茗心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你还小，不用想那么多，这世上的夫妻有无数中，日子总能过下去的，就是五婶娘，也总能想开的。”
纪莹心沉默了片刻问：“若是想不开，该怎么办？”
纪茗心望着不远处老夫人的院子：“若是想不开，那就是自己在为难自己。”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已经走到了有悔斋这边，纪茗心对纪莹心道：“天冷，你回去歇着吧，我去看看祖父走。”
宣王府的事情纪莹心听父母说过一嘴，甚至昨晚纪云心的人来侯府求救她也知道一些，所以很清楚纪茗心找祖父应该有重要的事情，便点头离开了。
纪茗心进了有悔斋，跟着下人进了屋子，老侯爷在棋盘前自己跟自己下棋，看到她进来，也不意外，笑道：“你来了。”
纪茗心行了一礼：“见过祖父。”
老侯爷挥挥手道：“你的棋艺不错，过来看看我这盘棋如何？”
纪茗心坐到他的对面，棋盘上黑白两方的厮杀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想想如今的朝堂，纪茗心看的胆战心惊。
她对老侯爷道：“祖父高明，孙女不敢妄自揣测。”
老侯爷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跟我越来越气了。”
纪茗心看着棋盘没有说话。
老侯爷摆弄着棋子，似乎没有没有意思，突然一把将棋局搅乱：“这次回来做什么？”
纪茗心斟酌着道：“昨晚三妹妹早产，她的婆子求到了王府，我亲自去接生的。”
“哦？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跟宣王府沾上，你家世子倒是由着你。人怎么样了？”
纪茗心不相信老侯爷会知道人怎么样了，不过她还是认真答道：“人没了，不过生了一个儿子。”
老侯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才说道：“你倒是能耐。”
纪茗心突然忍不住问：“祖父一点都不关心三妹妹吗？”
老侯爷哼了一声：“她这样不顾家族清誉的自私自利之人，还需要我的关心？当初他怀着身孕被抬走的时候，我就说过侯府以后没有她这个人。”
“可她走后也曾带着宣王世子回来，您并没有将人拒之门外。”
纪茗心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老侯爷瞅着他笑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们之间还有姐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