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莹心笑眯眯地看着她：“刚好你今日回门她就回来了，为了什么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你说她是为了我？不像啊。”
纪云心从始至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偶尔看她的眼神更是恨不能吃了她。
纪莹心看了眼周围，见没有别人，才悄声道：“你自小不在府中，怕是不了解她的脾气。她呀，觉得自己是世子的嫡女便高人一等，心高气傲的很，向来不将府中的其他姐妹当回事，如今做了妾，见了你还得行礼，心中岂能自在？”
纪茗心这才想起在府外时纪云心对着自己那敷衍的行礼，觉得这人有些矛盾：“她既然心高气傲，又怎会未婚……，还甘愿去做妾？”
连定北王府世子妃的位置都看不上的人，却转头跑去给萧长衍做妾，纪茗心觉得纪云心简直是投胎的时候没带脑子。
纪莹心撇嘴：“长的太顺了呗，咱们家虽然不算和睦，但也没有别人家后院那些腌臜事情。尤其是长房，大伯父常年不在，后院更是没有什么波澜，大伯母又是将她照着才女培养的，诗词书画学的多了，便有些傻了。”
纪茗心以前就觉得纪莹心看似直爽，实则心思细腻，如今听她这一席话，果然是个心中有数的。
她设下计谋算婚事的时候，就知道纪云心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只是当时她以为对方看不上穆连城，是因为有更好的选择，没想到她还真的被人一勾搭，就傻乎乎的跑去做妾。
“哎，不说她了，反正她应该不会来你面前找不自在，至于大姐夫，他好歹是个男人，应该能应付得了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园子里，纪莹心笑道：“你住的那院子，自你出阁后就锁了，你们夫妻要回门的事情今日家里才知道，仓促之下也没来得及收拾，你就先到我那里将就一下吧。”
纪茗心点了点她的鼻子：“我说你怎么这么殷勤，是受了五婶娘的嘱托吧？嗯，定然是你年后就要出阁了，婚事还指着五婶娘张罗，便拿我卖这现成的好。”
她回门自然应该回自己当初住的院子，但像纪莹心说的，这次回来的太仓促了，肯定来不及收拾，大冬天的，现热屋子也赶不上，郑氏肯定觉得失礼，才让纪莹心补救。
纪莹心听她提到自己的婚事，羞红了脸，不过还是不气道：“偏你是个聪明的，不知道看破不说破吗？再说了，你清楚你不是那种瞎讲究的人，才敢应下的。五婶娘也不是故意的，她如今当家管着这一大家子的事也不容易。”
纪茗心诧异地看她：“你还没嫁人呢，怎么就心疼起五婶娘不容易了，这管家的事可是她自己非要弄到手的。”
纪茗心还记得刚回来的时候，郑氏为了管家的事跟高氏争锋，在老夫人面前给高氏上眼药的事情。
“哎”
纪莹心叹气道，“我心疼她不是为了管家的事，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五叔的一个外室闹上门，肚子都大了，五婶娘没办法，只能将人纳了进来。为了这事，五婶娘跟五叔好是闹了一通，还动了手，五婶娘估计是脸上留了痕迹，这几日都没出门。”
纪茗心也正觉得奇怪，按郑氏往日的性格，今日怎么会不露面，没想到竟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也不奇怪，淡漠道：“五叔那么大的人了，一事无成，没想到对女人动起手来倒是不手软。”
纪莹心只当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讽刺，有些感慨：“女人这一辈子，嫁错人就算完了，可惜了五婶娘这样一个精明强干的人，日后怕是有的熬。”
纪茗心知道她是不跟自己见外，才说这些，听出她话中的消极之意，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你才多大，便这样悲春伤秋的。嫁错人算什么，投错胎的那么多，都不活了么？出阁以后多为自己想想，他若是靠的住，你就好好经营两个人的日子，若是靠不住，你就把脑子放清楚，好好过自己一个人的日子。”
“一个人的日子？”纪莹心不解道。
都成亲了怎么还能是一个人的日子？
“你要永远记得，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别人的女儿，妻子，母亲。所以，无论走到哪一步，你都要先想办法保全自己。”
纪茗心知道自己这样的说法对这个时代接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女子来说，是惊世骇俗的。
但她永远也不能忘记当初纪莹心差点受她牵连，被毁了终身，所以才愿意对她说这些。
纪莹心心中虽然震惊，但隐隐觉得纪茗心说的这些话很重要，她若有所思道：“那我若是五婶娘……”
纪茗心望着远处直直刺入苍穹的树木枝干，声音清冷道：“看开了就好，男人不把你放在心上，你自然也用不着将他放在心上。以后他爱纳多少妾纳多少妾，你守着嫁妆孩子好好过，若是心有不甘，干脆鼓动妾室天天让他下不了床，这么折腾，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到时候不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么？”
纪莹心头一次听说守得云开见月明是这么用的，目瞪口呆道：“还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这是阳谋，你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纪茗心一脸的理所当然。
纪莹心恍恍惚惚地看着她，突然忘了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怎么跟大姐姐扯到这些事情上的。
她正要说什么，只见不远处的树下转出一个人，竟然是穆连城。
纪莹心有些心虚地去看纪茗心，却见对方神色平淡，好像刚刚说了那些惊世骇俗的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不过她看着两处的距离，想想穆连城可能是刚才那边走来，并没有听到什么。
她上前一步行礼道：“大姐夫。”
穆连城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纪茗心。
纪茗心心中清楚，若穆连城是刚刚来的，她一定能听到动静，既然没有，那便是一直在那里的。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凭穆连城的耳力，一定全都听到了。
她自觉自己并没有说什么不能让穆连城听的话，见纪莹心不自在，便笑道：“你先回去吧，我带世子在府中转转，累了就去前堂歇着。”
纪莹心点点头，前堂本就是招待人用的，纪茗心跟穆连城去也算相宜，于是告退带着丫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