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绕了一圈才找到一家栈,不过栈的门已经关了。
“世子,这城里似乎只有这么一家栈。”
石飞在外面回禀。
穆连城看了纪茗心一眼,扬声吩咐:“那就去敲门吧。”
无论如何,该来的都躲不掉。
石飞得了吩咐,上前去敲门,只是敲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回应。
他有些奇怪道:“里面明明亮着灯呀,怎么会没人?”
这时候,纪茗心跟穆连城一起下了马车,两人走到栈门口,门去开了。
栈里面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昏暗,一个女子坐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正面对门口。
看到纪茗心,她面上露出微笑:“世子妃,好久不见。”
竟然是诺敏。
纪茗心面色不变,对身后的人吩咐:“安排住宿吧,咱们今晚就歇在这里。”
然后,她牵着穆连城的手走进栈,在诺敏的对面坐下来笑道:“不过分别几日,哪里有好久,看来公主对我十分挂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纪茗心当真像是遇到了老朋友一般,语气轻快,边说话还边给自己和穆连城倒了两杯茶。
诺敏打量着纪茗心叹息道:“我一直觉得世子妃跟寻常女子不一样,以为自己已经够高看你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
纪茗心摇头道:“公主谬赞了,实际上,我跟寻常女子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世子妃不必过谦,如你这般能文能武的女子,世所罕见。说实话,当日在庄子里,我若是知道漠北南侵的计划会毁在你的手上,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杀了你。”
纪茗心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只是挑眉道:“所以,你今日是来弥补遗憾的吗?你身后那位同意?”
她很清楚,当日那庄子上并不由诺敏做主,自己对那人还有用,他根本不会让诺敏杀了自己。
诺敏冷笑一声:“你也破坏了他的计划,你以为他还会对你手下留情?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杀了你也晚了,我打算将你们夫妻二人带回漠北,有定北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在手,便是仗打输了也没有关系。你说是不是?”
纪茗心耸肩:“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二人会有这样大的价值?何况这里是北疆,公主要怎么把我二人带走?”
“我知道你会医术,功夫也了得,我想要带走你很难,不过,”
说到这里,诺敏面露得意之色,“我控制了这整座城中的百姓,你若是不要他们的命,尽可以反抗。”
纪茗心的眸光在瞬间变的冰冷,她最讨厌被人威胁,何况还是拿百姓的性命来威胁她。
她深深地看着诺敏道:“我也曾以为公主是不一样的,如今看来,却是我高看了你。”
纪茗心并不反对有人玩弄权术,这世上的人各有目的,她没有权力阻止别人追求自己想要的,可若是为此不择手段,连百姓的性命都当做筹码,那就越界了。
诺敏眼睫微垂:“我也不愿如此行事,可是你根本不明白漠北是什么样的地方,这一仗我们若是败了,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她抬起头,眼神坚毅道,“你拖延时间也没有用,我今日一定要将你二人带走。希望还不太晚,能派得上用场,不然,我就只能杀了你们祭奠牺牲的将士了。”
纪茗心叹息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何苦呢,凭你的才智,想要好好活着其实并不难。”
诺敏嗤笑一声:“你怕是不知道,好好活着才是这世上最难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跟你这般的好命。生来衣食无忧,没有人拿你的性命婚约威胁你,算计你。”
纪茗心笑的有些无奈:“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命好的人。”
比起平常百姓,这具身体生来就是侯府嫡女,投胎的技术的倒也不算错。
可惜没有人知道,她和这具身体,隔着一条人命。
诺敏起身道:“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请吧,世子,世子妃。”
她虽然没有跟穆连城说话,但对他的关注却一点都不少。
因为根据居延一战传回的消息,他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草包,有勇有谋,若不是他,居延根本等不大纪茗心驰援,就会被攻破。
所以这位定北王世子,才是个真正深藏不露的。
想到这些,诺敏都觉得自己是个乌鸦嘴了,当初在庄子上跟周康扯那些出色的人眼光都是差不多的。
有楚凌云喜欢的纪茗心,必然也会吸引那个人。
现在看来,娶了纪茗心的穆连城,似乎也不遑多让。
穆连城从始至终静静地听着她二人说话,没有插嘴,也没有露出半点异样的表情,这让诺敏更加的忌惮。
只见纪茗心笑着对穆连城道:“看来我们不得不跟诺敏公主走上一遭了。”
穆连城神色轻松道:“别怕,这次我们一起。”
诺敏嘴角抽了抽,这还没动刀兵呢,上次她带着杀手去截纪茗心,也没见对方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纪茗心真不知道诺敏一个漠北的公主,怎么敢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北疆地界上折腾。
诺敏的马车比他们来时乘的那一辆更加保暖,里面铺满了皮毛,一点都不透风。
不过纪茗心还是一上马车,就钻进了穆连城的怀中,面对她第一次投怀送抱,穆连城心底漾起喜悦,不过还是很清楚纪茗心这么做应该是有什么目的,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含笑问:“怎么,还是冷?”
纪茗心点头:“嗯,这里的气候实在是太冷了。”
诺敏就坐在一边,看着两人腻腻歪歪,眼波微转,笑盈盈道:“没想到两位的感情竟然这样好。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世子妃这心变的未免有点快。”
纪茗心对她这样程度的挑拨离间根本不放在心上:“谁没有过年少无知的时候,不过曾经的那些事都过去了。我如今已经成亲了,自然会一心一意跟自己的夫君过日子。”
诺敏轻轻挑眉看她:“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岂是你说过去就能过去的?我倒是觉得,楚太子那里还没有过去,否则他上次也不会一接到我的信,就连忙带人来救你。你说是不是?”
还没等纪茗心说什么,她便又有些遗憾道:“说起来,上次我还以为你会跟着他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