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心从没有见过这样不识趣的人。
信阳王妃的话看似在找她的麻烦,实际上完全就是倚老卖老,没有将宁贵妃放在眼中。
果然饶是宁贵妃这样温和的人,也没了好气:“王妃慎言,这婚事是皇上赐下的,钦天监监正亲自合的八字,说纪大姑娘是福禄双全的命格,与连城更是天作之合。您说这样的话,是在质疑皇上和钦天监?”
“妾身不敢。”
信阳王妃连忙道,只是嘴上虽然这么说,面上的神情却明显是不服气的。
宁贵妃也懒得理她,转头对纪茗心叮嘱道:“你头一次进宫,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或者我跟前伺候的人,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你,只管跟我说,别怕麻烦,你不说事后连城知道了也要闹的。”
纪茗心看着信阳王妃瞬间变色的脸,认真的点头。
不得不说,宁贵妃这话十分的有震慑力,接下来信阳王妃闭了嘴,没多久就告辞出去了。
其他人见此,自然也不会专门上来找不自在。
宁贵妃是真的忙,一波接一波的命妇女眷进来请安,连个歇的空都没有,不过刘嬷嬷怕她枯坐着无聊,便带她去了偏殿。
偏殿跟正殿的风格不太一样,装饰更加的日常,纪茗心待着也舒服一些,找了本书翻着打发时间。
到中午用午膳的时候,人才散尽,宁贵妃回到偏殿,喝了一盏茶,才让人传了膳,并招呼纪茗心陪她一起用膳:“不必拘谨,跟在家里一样,连城那个臭小子时常来我这里蹭饭,可一点都不气。”
纪茗心知道宁贵妃是故意在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可以看的出来,她确实很喜欢穆连城,说起穆连城的时候,脸上那种长辈对晚辈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娘娘。”
纪茗心道了谢,也不扭捏,按着刘嬷嬷的指示,坐在了宁贵妃的下首。
一顿饭吃的静默无声,宁贵妃用膳的仪态优雅,纪茗心也不遑多让,自从知道会嫁穆连城,纪茗心就找了一个宫里出去的嬷嬷,认真学过礼仪。
纪茗心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想好要做一件事,便会做到最好。
宁贵妃看着她用膳的仪态,跟刘嬷嬷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纪茗心的出身虽然没什么可指摘的,但到底不是在盛京城的侯府长大,宁贵妃一开始知道赐婚的对象被宁德侯府故意曲解,换了人的时候,心中是有怒气的。
穆连城便是再不好,也是定北王府的世子,更何况婚事还是皇上赐下的,宁德侯府的行为简直可以说是胆大妄为。
但后来纪茗心回来,参加了赏花宴,还传出了那首诗,更不用说穆连城对她似乎也很满意,宁贵妃对她的态度便有了改观。
当然没见到人心中总是不踏实的,外面很多人都是纪茗心长得好,她便也担心穆连城是一时沉迷于她的美色。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可定北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却是不能疏忽的。
宁贵妃这次见到人,心中总算确定了,纪茗心却是长得好,但更好的是这一身的气质。
她看人向来很准,一见面就知道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而纪茗心却在宁贵妃拉她坐下的一瞬间,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
那种香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闻久了会让人不孕。
纪茗心不知道宁贵妃到底知不知道,但她还是选择不说出来。
两人各怀心事,吃完一顿饭,宁贵妃拉着纪茗心聊天:“一会儿事情还很多,我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你体谅。”
她这样身在高位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纪茗心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娘娘言重了,是世子小题大做,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的。”
宁贵妃笑道:“难得见他这样紧张一个人,看来你们相处的很好。”
纪茗心发现宁贵妃是真的很关心穆连城,认真想了想道:“是挺好的,毕竟穆世子是很好的一个人。”
宁贵妃松了口气:“我之前说的不错,你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别听外面那些人风言风语,连城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说什么纨绔,其实也就是能闹腾了一些,后来他的名声原来越坏,其实是跟定北王府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的。就她还有脸说对连城比对自己的孩儿好,不过是纵着连城惹事闯祸而已。”
纪茗心有些诧异宁贵妃会跟她说这些,实际上穆连城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提起过他那位继母。
而纪茗心回京的这些日子,虽然听过不少关于这位定北王妃的传言,但大多都是好的,人们好像有志一同的忘了她当初是怎么进的定北王府,只一个劲儿的夸她温良贤淑,对原配嫡出的穆连城视如己出。
这些话纪茗心只在耳朵里过了一遍,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世上哪有什么对原配嫡子视若己出的继母,便是有,也不可能是定北王妃这种用不正当的手段算计着嫁进王府的人。”
纪茗心迎合着宁贵妃的话淡淡道。
光听宁贵妃的话,就知道她对定北王妃十分的不满,而且今日这样的日子,对方竟然没有来凤仪宫请安,可见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怎样糟糕的地步。
这话认真说起来,算得上非议长辈了,但宁贵妃听了却笑的开怀:“见微知著。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连城那臭小子平日里胡闹惯了,正经事儿上总算靠谱了一回。”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抓着纪茗心的手细细诉说:“连城的母亲虽然出身江湖,但性格爽朗大方,跟我很是投缘,定北王对她一往情深,夫妻俩的感情极好,成婚两年府上都没有其他的妻妾,谁知她竟然是个命薄的,连城一出生就没了。”
说到这里,宁贵妃咬牙痛恨道,“定北王还为亡妻守孝期间,在宫宴上被算计,她倒是运气好,只那么一次,竟然就怀了孕。硬是用肚子里的那块肉,逼着定北王松口娶了她。这样不知廉耻的贱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纪茗心虽然听过一些传言,但并不知道这些具体的细节,她不禁有些感慨,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或许是纪茗心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宁贵妃轻笑了一声道:“连城是男子,又是晚辈,不好跟你说这些,我便都跟你说了,省的你以后嫁过去吃亏,那女人成日装成一副伪善的模样,最会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