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好像穆连城是什么任人挑选的小白脸。
穆连城尴尬的脸都有些发热了,幸好戴着人皮面具,没有人能看出来。
纪茗心作为被打趣的当事人,面色不改,跟没事人一样打住两个丫头的玩笑:“好了,快来帮忙。再磨蹭下去要露馅儿了。”
宋兴只是个小厮,出来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可若是长时间不见,很容易引起怀疑。
白荷连忙收了脸上的戏谑,帮着纪茗心给穆连城易容。
白芍在一旁说:“这个小厮名叫宋兴,是侯府的家生子,老子娘在庄子上管事,他是三老爷提拔上来的,平日在二门上当值,这次来接小姐,被临时抽调了过来。”
纪茗心听完交代穆连城:“回头我给你一份关于这人的详细资料,你一定要记好了,别被一起来的人看出端倪。只要能蒙混到会盛京就可以了。”
穆连城知道事关重大,认真地点头。
纪茗心道:“也不用太过紧张,这几日船上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好好养伤,少跟人接触就好了。”
几人说着话,穆连城很快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连他自己都叹为观止。
江远舟的易容术已经很不错了,人皮面具戴在脸色,泡了水都看不出来。
但人皮面具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在行家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纪茗心的易容术却不一样,她并没有用到人皮面具,而是用一些像颜料一样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从肤色到唇色,甚至眼睛的形状看上去都变了样子。
连自己卷翘的睫毛都被她剪了一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转瞬变得平平无奇。
穆连城刚刚看到纪茗心动手前,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嫉妒,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效果很明显,就算是站到平日里熟悉他的人面前,怕是也很难将他认出来。
纪茗心交代道:“这些东西虽然能防水,但这几日你最好别洗脸。这样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说完给了他一瓶药丸,让他一日三顿按时吃,然后让白芍将人送到小厮住的地方。
忙活了这半天,纪茗心也累了,让人收拾了下床榻就睡了。
两日后,船准时抵达了襄城外的码头。
密密麻麻的船只停在江面上,官府派了重兵守在登岸处,一丝不苟地检查每一只船上的人和货物,
白芍见此有些失望:“查的很严,看来那尸体没有瞒过去。”
纪茗心摇头:“未必,对他们来说,东西比人重要,那人身上没有东西,他们自然得继续找。”
白芍担忧道:“咱们这些人倒是没什么问题,可那个王妈妈,我有些不放心。”
纪茗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这么担心,她是侯府的老人了,应该很清楚什么叫做株连,一旦被查出点什么,这一船的人一个都逃不了,便是为了她自己的命,她也会竭力隐瞒。”
此刻的王妈妈确实如白芍所料,坐立难安。
眼看着前面排队的船越来越少,很快就要检查到她们这边,她的心脏更是噗通乱跳,仿佛要跳出胸腔去。
她本想装病不露面,可又怕弄巧成拙。
万一对方找个大夫,或者检查的人里面有懂医的,看出什么来,岂不是百口莫辩。
她想去找大小姐,但又不敢。
她很清楚自己万一露了点痕迹,别说那些检查的人,就是大小姐也不会放过她。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检查的人走了过来。
王妈妈见几个官兵说话间,便要上船查看。
连忙上前拦住,脸上挤出一抹笑,对那领头的道:“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宁德侯府的人,船上是我们家大小姐,你们这么鲁莽,怕是不合适吧?”
那领头的显然对此心中有数,正色道:“最近这一带有盗匪逃窜,知府大人下令,凡是路过的船只,都要严查,这也是为了各位的安危着想,还请行个方便。”
王妈妈见搬出侯府来都不好使,脸色有些僵:“我们大小姐被皇上圣旨赐婚,是要回京成亲的,若在此坏了闺誉,你们担待的起吗?”
那领头的冷笑一声:“我们只是在查盗匪,怎么会坏了府上小姐的闺誉?这位妈妈左拦右阻,不会是窝藏了盗匪吧?”
王妈妈本就心虚,听他这么说,膝盖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那人的伤那么严重,这些天船又一直没有靠岸,定然还在船上,这要是被查出来,侯府说不得都要跟着受牵连。
可她实在找不到借口阻拦,顿时急的满头大汗,心里更紧张起来,没有了一点主意。
那领头的人见此,一把将她推开:“上船给我仔仔细细地搜。”
他话音落下,身后涌出一群人,正要登船,只听一个少女清凌凌的嗓音道:“谁敢?”
领头人赵雄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船上走出一个身着青衣罗裙的少女。
日光落在她如凝脂般白皙细腻的面庞上,透出莹润的光,鸦羽似的细密长睫翘起,露出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眸。
女孩子并非京城那些大家小姐一般珠环翠绕,一头青丝挽着一个发髻,上面只插着一支碧玉簪子。
却并不显得寒酸。
她美的惊人,又高贵不可侵。
王妈妈愣了一下道:“大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纪茗心薄唇轻启:“我听见外面在查什么盗匪,便出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盗匪如今都这样大胆子,敢公然在码头出没了吗?”
赵雄从惊艳中回过神来,觉得上面也许是想多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窝藏那贼人?
这么想着,他的态度不自觉变好,对纪茗心躬身道:“惊扰小姐了,是在下的错,只是日前有盗匪偷盗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逃窜到了这一带,在下等人奉命捉拿,还请小姐行个方便。”
纪茗心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雄正松了一口气,只听她问道:“你要查,我不能拦着,不然好像我心虚,窝藏了贼人一般,但要问问官爷,那贼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偷了什么东西?”
赵雄拧眉:“小姐问这些做什么?”
纪茗心道:“不问清楚,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你若是随便指个人来栽赃我,我岂不是跳进这江里都洗不清?”
不过两句话,赵雄就发现这个小姐看似柔弱,却比那个老婆子难对付十倍不止。
“小姐想多了,在下不过是例行公事,怎么会栽赃您?”
纪茗心对他的说辞不以为意:“我一个侯府千金,有什么理由窝藏贼人?你们却连一点情面都不讲,死活要上船搜查,这很难让人不多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