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霈关上休息室的门,苏裴酉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吗?累不累?”
“脚累。”苏裴酉指了指脚。
纪霈挑眉,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则半蹲着替她脱了足有十公分的细跟高跟鞋,给她按摩受虐的脚。
苏裴酉有些难为情,动了动想要抽回脚:“你干吗?”
纪霈手上用了力:“别动,我给你按按,要不待会儿更疼。”
“不用了,我这样休息一会儿就行了。你快点起来。”苏裴酉俯身去拉纪霈。
纪霈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不想动的时候哪里是苏裴酉能拉动的?苏裴酉见拉不动他,又觉得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了实在不好,想了想便道:“纪霈,其实你没那么喜欢我的吧?”语气十足的失落可怜委屈伤心。
纪霈给她揉脚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一脸伤心落寞的小姑娘:“说什么傻话?”
“人家都说如果足够爱就会变成妻管严,可是你没有啊。”苏裴酉大大的眼睛半耷拉着。
纪霈噎住,无奈道:“又听别人胡说。”顿了顿又道,“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嫁我了?在暗示我什么?”
苏裴酉炸毛:“我哪有?!你不要乱说!还有啊,你刚刚为什么跟别人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想说什么了。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
“哦?摸都……唔。”纪霈的嘴被苏裴酉的手捂住。
苏裴酉脸色通红:“你还说!”
纪霈见小姑娘眼睛都快红了,才决定不逗她了,亲了下捂着自己嘴的手掌心,含糊道:“好了,我不说了。”
苏裴酉这才放开他的嘴,末了还威胁道:“以后再乱说就……就,就咬你!”
纪霈被她略带孩子气的话逗笑:“好啊,给你咬。”咦,忍不住逗她怎么办?纪霈自己都觉得不像话了。
苏裴酉气鼓鼓地瞪他,半晌憋出一句:“我以后才不要嫁给你……鬼才是你的未婚妻!”
纪霈闻言伸手抬起小姑娘的脸,正色道:“说什么?”
苏裴酉被纪霈的正经脸唬住,一时有些卡壳:“啊,啊?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做我的未婚妻?”
苏裴酉眼神飘忽,半晌含糊道:“都没有求婚啊,这么随便,太过分了啊。妈妈说不要跟随便的人谈恋爱的…….”再说,难道他都听不出来自己只是在撒娇吗……
纪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我懂了.别着急啊,会求的。至少……等你满了20岁?”
苏裴酉一脸蒙,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就变成是自己着急了?不是啊,她不着急啊,一点都不着急啊真的!
奈何纪霈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让苏裴酉觉得自己还是歇会儿吧,她是斗不过这个流氓一样的男人的。
又过了一会儿,苏裴酉拿另一只自由的脚轻轻碰了碰纪霈的肩膀,刚要开口,休息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个女人,还是个没见过的漂亮女人。如果都用一朵花来形容,苏裴酉应该属于含苞待放的那种,漂亮但稚嫩,而这个女人大概就可以用怒放来形容了,热烈而明艳,有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和风情万种。
那人似乎没料到眼前的情景,一向高高在上的纪霈此刻蹲在地上,一个……小女孩儿的脚边,手里还托着女孩儿光裸着的脚,而女孩儿的另一只脚则搭在纪霈的肩膀上。
纪霈今天穿了黑色的西装,年轻女孩儿白皙光裸的脚踩在上面,一黑一白,映衬的格外刺眼,又有一股子荼蘼的艳丽。
纪霈听到推门的声音转身,见了来人挑眉,有些不耐,总是有人在他和小姑娘独处的时候突然蹦出来。当下也不起身,只道:“不会敲门?有事?”这语气。显然是认识的。
女人美艳的脸上有些尴尬:“不是,我只是听人说你……”你怎么样呢?你带了个女人来,还说是你的未婚妻?自己不信便想来看一看?可这样的话,自己怎么说得出口?纵然自己中意他,可到底也有自己的骄矜。
纪霈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来继续给小姑娘捏脚:“没事就请出去吧,麻烦关门,谢谢。”
那人闻言脸上的神情越发尴尬,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便关上门出去了。
苏裴酉脚上用力,晃了晃纪霈:“她是谁?你的……追求者啊?”
纪霈被她推得有点不稳,便直接起身跟她一起挤着坐在沙发上抱住她:“嗯……好像是,不过我跟她不熟,就见过四五次吧。”
“哦~不熟,还记得见过几次面?”苏裴酉微笑道,手指轻戳着纪霈的肩膀。
纪霈:“…….”自己为什么要多嘴加上那半句?
“真的不熟,你知道的,我记性一向比较好……”
“哦。”苏裴酉点头,不置可否的样子。
纪霈瞥见她眼里的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啊,就知道磨我。”说完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我们出去吧,拍卖快开始了。”
两人出去的时候,宴会厅里的人比刚刚多了不少,正前方的高台上也已经有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了。
苏裴酉跟着纪霈站在人群外,并不往前凑。
拍卖很快开始,都是些古董字画,苏裴酉本科就是学历史的,研究生也是选的考古专业,所以倒也不觉得无聊。反而一边看一边跟纪霈解说。
“你看,这个瓶子其实起价有点高了,虽然是宋元年间的但其实整体来看并不怎么样,而且这种瓶子那时候产的多,也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颜真卿的字啊,这个倒是个好东西,挂在家里挺上档次的,适合显摆。
“这个碗我怎么觉得像是个赝品啊,虽然看起来很有一种年代感,但是感觉像是后期做旧的呢?”
纪霈一直含笑听着小姑娘的吐槽,时不时应上一句:“是是是,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或者“这你都知道,真厉害”,用生命实力诠释了妻奴的含义。
整个拍卖会都快到尾声了,苏裴酉也没见着一个看得上眼的好东西,不免有些失望。
“你们这个拍卖怎么这么不靠谱啊,质量不咋地价格还这么高?有钱人都什么毛病啊?人傻钱多就是说的你们吧?”
“我什么都不买啊,不要把我跟他们划在一起。慈善拍卖会其实不过就是个名头而已,不用这么当真,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会看不出来这些东西到底值几个钱?不过是图个好名声罢了,有钱人的慈善,也就这点儿形式了。”
苏裴酉了然地点头。
最后一件拍卖的东西是一个翡翠玉镯,水头儿很足,颜色也很漂亮,苏裴酉见了眼前一亮,赞道:“哇,好漂亮的镯子。”
“喜欢?”纪霈见她难得有兴趣,问道。
“嗯?还行吧,就是觉得今晚就它最值了。”苏裴酉眼睛还盯着台上的那只玉镯,随口道。
纪霈点点头,没说话。
等台上的拍卖师宣布开始竞价时,纪霈由着那些人喊价,等到喊到150万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追价了。拍卖师在台上问:“还有比150万更高的价格吗?150万第一次!”
纪霈举起手中的牌子,淡淡道:“160万。”
苏裴酉一愣,扭头看向身边的纪霈。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充当看的纪霈这个时候突然开口竞价。
“不是喜欢吗?送给你。”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苏裴酉觉得他可能误会自己刚刚的意思了,急忙解释。
纪霈笑:“急什么,给我个做慈善的机会不行?”
苏裴酉不以为然,据她所知他作为河神的收入好像是都捐了吧?这么多年下来应该能买好几个这样的镯子了……但此时两人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苏裴酉便不再多说什么,大不了自己不收不就行了?
拍卖师又问:“还有没有比160万更高的?160万第一次!”
“180万!”
苏裴酉挑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顺着声音望去,果然,是刚刚那个女人。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苏裴酉的目光,扭脸面无表情地看了苏裴酉一眼,似乎还带着……不屑?
苏裴酉摇头,觉得好笑,这人肯定把自己当成什么拜金女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头不再看她,更不在意自己在她心中是怎样的。
“200万。”纪霈道。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要知道今晚竞价最高的是清代的一个梅瓶,也才堪堪190万,这么一个翡翠玉镯,虽然确实质量上乘,但200万委实有点高了。
“220万!”女人咬牙,继续追价。
“240万。”纪霈继续。
“245万!”
“260万。”
女人没有再继续追下去,扭头看了看纪霈,有些难堪地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此时,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突然道:“纪少好兴致,只是这么跟一个女人叫板,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原来是想英雄救美。
苏裴酉仔细看了看那个人,莫名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才记起来,这人不就是前不久刚上过娱乐新闻头条的王家小少爷吗?好像还是因为送了女伴假珠宝?
纪霈笑笑不说话,并不理会那人。
那人见纪霈不说话,更觉气愤,刚要说话就被一个女声打断。
“我未婚夫年轻有为又有钱,送我一只真的翡翠镯子怎么了?”
是苏裴酉。
那人闻言面色有些难看。这个女人明显就是在嘲讽自己!
“再说了,这里是拍卖会,当然是价高者得,这位先生要是不服气大可以接着叫价,说几句风凉话可值不了几个钱。”苏裴酉继续道。
纪霈轻笑出声,捏了捏小姑娘软软的小手。这种突然被保护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也开始轻笑。那人只觉得面子里子都让人扒下来了,犹豫了一瞬,面色铁青地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最终,那只翡翠玉镯被纪霈以260万的价格拍下。周围的人纷纷走上来跟纪霈道喜。
“纪总果然身价不凡,出手阔绰。”
“纪总的未婚妻好生厉害!”
“这翡翠镯子能被纪总买下来也是它的福气了。”
纪霈淡声道:“小姑娘喜欢,买给她玩玩儿,顺便做做慈善,没什么不好的。还有事,先告辞了。”又转头对苏裴酉说,“回去吗?”
苏裴酉点头。
“我的未婚妻好厉害!”纪霈在苏裴酉耳边轻声道。
苏裴酉面色有些发红,看也不看他直接给了他一胳膊肘子。
等快到了门口的时候,周围没什么人了,苏裴酉才扯了扯纪霈的衣袖:“你怎么这么败家啊,260万!那个镯子根本不值那么多钱好吗!”
“我这不是做慈善吗?”纪霈笑道,“没事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多想,嗯?”
苏裴酉想说的话便咽了下去。
刚出门口,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叫纪霈的声音。嗯,声音很耳熟,苏裴酉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谁了。
“纪霈!”气喘吁吁伤心欲绝的声音。
纪霈揽着苏裴酉转身,看着眼前因为奔跑妆容造型有点凌乱的女人,眉眼间带着疑惑道:“陈小姐,我跟你并不熟吧?”
那人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被男人的一句“不熟”伤到,眼眶微红地看着纪霈:“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女人啊,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那还顾得上什么矜持骄傲呢?要么两相欢喜,要么一腔苦泪。
纪霈皱眉:“我想我之前就跟陈小姐你说过了,我对你无意。况且,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有主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想问一句。”那人看了一眼一旁的苏裴酉道,“我陈珉芊到底哪里不如她?”
终究还是问出来了,终究,还是不甘心,意难平。
纪霈嗤笑一声,揽着苏裴酉转身上车,不再看陈珉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