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裴酉收拾好出来,一抬眼就看到纪霈的身影。
纪霈今天穿得休闲,白衣黑裤,简单却扎眼。身材挺拔,斜斜靠在一辆黑色的SUV车旁,自成一道风景。
苏裴酉捧着花走过去。
纪霈抬眼看捧着粉色玫瑰朝自己走来的苏裴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郑重。
小姑娘卸了妆,又变回原来那个素面朝天的样子,很干净。头发很黑很亮,大概是为了方便,此刻没有披散着,全都盘在头顶,有一丝俏皮;双眼皮大眼睛,好像会说话,盯着你的时候仿佛能把你吸进去;鼻子小巧,嘴唇嫣红;脖颈又细又白,让人忍不住想抚上去看看它到底有多细;细细的锁骨突出,让人想一口咬上去;胸……凭良心讲,真的不大,应该是可以一手掌握的;腰很细,腿很长,这个纪霈刚刚在看她跳舞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
纪霈仔细打量完苏裴酉,印象中这好像是自两人认识后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这个小姑娘,同时也更明确了一件事,自己对这个乳臭未干看起来软软的很好欺负但其实很有脾气的小姑娘有想法,或者更直白点,有欲望。
纪霈“啧”了一声,对自己内心的想法有点不齿。
禽兽啊真是!
但是……她应该也不小了吧?马上大学都毕业了。现在不是很流行什么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吗?纪霈兀自出神。
苏裴酉被纪霈盯得全身发毛,紧了紧怀中抱着的花束,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这种眼神?这种眼神是什么眼神?”纪霈笑,飘远的思绪被拉回来,又暗笑自己现在想得确实是远了点。
就是那种很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啊,像饿狼终于发现了一只肥美的兔子。苏裴酉心想。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告诉纪霈的,于是苏裴酉抿了抿嘴,沉默。
纪霈见她不答,也不强求,只说了声上车。
苏裴酉抱着花乖乖上了车。
车开了一段路后,苏裴酉才想起来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现在才想起来问,不觉得有点晚了吗?”纪霈道,末了还是补充,“带你去吃饭。”
“吃饭?现在?”苏裴酉疑惑,看了看腕间的手表,才5点。
“刚刚怎么回事?在安全通道里。”纪霈不答反问。
苏裴酉顿了顿,抿唇道:“陈年积怨,不提也罢。”一幅不愿多谈的样子。
纪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苏裴酉,也不再多问,心里却有了计较。
纪霈开着车带着苏裴酉七拐八拐,停在一个小巷子口。
苏裴酉有些奇怪,环顾了下四周,最后看着纪霈问道:“在这里吃饭?”这里看起来不像吃饭的地方啊,倒像是居民区。
纪霈点头,下了车,又绕到苏裴酉那边给她开了车门。
纪霈带着苏裴酉在巷子里穿梭,又是一路弯弯绕绕。
苏裴酉惊叹,这地方也能被纪霈找到,也是不容易。不禁又有些期待待会儿的美食,能让纪霈这么大费周章地带自己来吃的东西,肯定不是凡品。
走了大概十分钟,纪霈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口。
朱红色的门,上面还贴着门神的贴画,应该是过年的时候贴的,此时看起来也有些斑驳了。不得不说,这地方单从外面看起来,真的……普通的可以。苏裴酉内心却更加好奇。
“到了。”纪霈说完,上前敲门。
不多时,就听到里面的应和声:“来了!是纪先生吗?”一个年轻的女声,带着明显的喜悦。
苏裴酉有些了然地挑眉。
红色的小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门里露出一张洋溢着笑意的脸。
那人见到纪霈脸上的笑意更盛,瞥见纪霈身后的苏裴酉时,有片刻的僵硬和一闪而过的敌意。
太明显了,苏裴酉撇嘴,自己想忽略都不行啊。
那人迅速掩过了方才的僵硬,很快恢复正常,把纪霈和苏裴酉两人让了进去。
苏裴酉进了门才发现这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小桥流水葡萄架样样齐全,到处都是花草,虽然很多花还未开,但已隐隐冒出一小尖的绿意,显出一片盎然生机。苏裴酉心里觉得喜欢,面上就不自觉露出笑来。
纪霈余光瞥见苏裴酉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心里微松了口气。小姑娘方才受了欺负,心里想必还憋着一股气,一路上都没有好脸色。纪霈本想先带她去公司拿个东西,想了想还是拐来这里,猜她应该会喜欢。果然。
等纪霈和苏裴酉两人进了房间落了座,又有人过来上了热茶。
“纪先生好久没来了。”那人笑着寒暄,言语间都是熟稔。
“嗯,最近忙。”纪霈道,不经意间看到苏裴酉头上落了一片树叶,抬手给她拿下来。
“纪先生,这位是?”方才那位开门的女人这时突然问道,又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好奇,您之前从未带过女性朋友。”
苏裴酉本来还在打量着屋子里古色古香的陈设,闻言转过头来看纪霈,有些好奇他会怎么介绍自己。朋友的妹妹?或是什么其他的?心里隐隐生出一丝隐秘的期盼。
谁料纪霈直接忽略了人家的问题,只冲给他们倒茶的男人道:“最近有什么新的菜品?加上之前常吃的那几样,一并上来吧。”
问话的女人被忽略,一时有些尴尬。
苏裴酉有些无趣地耸耸肩,低头喝了一口茶,掩去了一丝失望。
那男人闻言,笑着说:“好嘞,您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说完,拉着面露尴尬的女人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应该还点了安神的香,味道很淡但很好闻。苏裴酉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长出了一口浊气。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啊?”苏裴酉心情一好,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纪霈。
“前几年一个朋友介绍的,这里的菜都不错,想着你应该会喜欢,”纪霈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苏裴酉添了些茶,“你喜欢这里吗?”
“我确实挺喜欢这里的,”苏裴酉想了想又道,“这算是安慰吗?”
“为什么这么说?”,纪霈挑眉。
安慰我没有拿到最佳舞者,没有得第一名还被人给打了啊,苏裴酉心想,面上只道:“你说呢?”
“算不上什么安慰吧,名次不重要,我觉得你跳得很好,全场就你跳的最好看,拿不拿第一都无所谓。”全场只看了G大的舞蹈表演的纪霈此刻眼睛也不眨地道。
“真的吗?”闻言,苏裴酉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纪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种话能从纪霈嘴里说出来很不容易,也很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我为什么要骗你?”纪霈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苏裴酉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没有这个必要,便点了点头,作认同状:“不愧是河神,就是有眼光,我也觉得我们是跳的最好的。”
纪霈闻言轻笑出声。
“对了,你的胳膊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苏裴酉摇头,抬起胳膊挥了挥:“好着呢。”
纪霈的笑声低沉,带着些隐约的沙哑,听得苏裴酉心中有些荡漾。
等了没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冒着热气和香气。
苏裴酉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眼睛发亮地盯着那些被端上来的菜。
“哇,好香啊!”苏裴酉语气激动。
等菜差不多上齐,苏裴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刚要动筷子,又顿住,看了眼纪霈道:“现在可以吃了么?”
纪霈拿起手边的勺子给她盛汤,放到她手边:“吃。”
苏裴酉便不再气,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还边赞叹:“这个真的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鲈鱼,这鱼怎么做的啊,太鲜了吧也,简直是抢舌头啊啊。”又夹了一筷子鸭肉,“好好吃啊我的天,又酥又软又嫩,我想天天都能吃到啊!他家送不送外卖我天天点!”
纪霈看着苏裴酉贪吃的样子觉得好笑:“不送外卖,不过你喜欢吃的话,以后我有时间就带你来吃。”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宠溺。
然而,苏裴酉只顾面前的美食,丝毫没有察觉,也只觉得这是他说的套话。
酒足饭饱,苏裴酉满足地长叹。
纪霈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只是偶尔吃两口,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给苏裴酉夹菜,或者便自顾自地端着茶杯喝茶想事情。
准确地说,是他在想苏裴酉这个人。
苏裴酉长得好看他知道,但也绝不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女人。纪霈是个成熟且高智商的男人,他当然知道自己对苏裴酉有想法,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长辈对晚辈的想法,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想法。
但纪霈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对一个还未大学毕业的,朋友的妹妹,产生了不可言说的……欲望?
纪霈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又觉得自己今天下午那一时的燥热像幻觉。毕竟他已经单身很久了,三年?还是五年?记不清了。上一段恋情的印象已经很淡了,淡到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前任的名字和长相。
纪霈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心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单身太久,饿狠了?纪霈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存在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纪霈看着眼前吃得正香的小姑娘此时正嘟起油亮亮红润润的嘴唇努力去吸那根长长的细面。
那一碗细面其实是一整根,她这样想一口吃完肯定是不可能的。果然,小姑娘见实在一口吃不下,肩膀有些垮了下来,接着又用小小的洁白的牙齿轻轻咬断那根细面,满足地吃起来。只在嘴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子……
纪霈眼神发暗,有些难耐地低低呻吟了一声,抬手捂住眼睛,这真是……巨可爱和……诱人……
过了一会儿,纪霈猛灌了一口此时有些凉掉的茶,又出神:小姑娘大学马上毕业,现在应该有22岁或者23岁了吧。那也不算太小,自己也不算太禽兽……他今年28岁,大概是5、6岁的年龄差?幸好幸好,可以接受……只要年龄差在7岁以内就可以。就是不知道靖之要是知道自己惦记他的妹妹会不会揍自己?
苏裴酉见纪霈很少动筷子,本想劝他多吃点,又见他好像在想事情,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也就没有打扰,只自顾自吃自己的。
毕竟,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两人吃完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结账的时候,苏裴酉无意间瞄到账单,暗暗咋舌,好吃不贵什么的果然是不存在的。
三月末的夜晚,还有些凉意。苏裴酉刚出了门就打了个喷嚏。
纪霈察觉,脱下外套披到苏裴酉肩上。
带着温度的外套披在肩上,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人身上独有的味道,苏裴酉小心地嗅了嗅,似乎有一丝烟味?是他自己抽烟还是不小心沾上的?
苏裴酉怔了怔,好像从没见他抽过,网上也没人说他抽烟啊,所以大概是无意间蹭上的吧。又想,还好不是香水味……再想,天啊,这是今天纪霈第二次给自己穿他的外套了呢……
小巷子里的路灯不甚明亮,纪霈带着苏裴酉穿梭在其中。周围一片安静,仿佛整个世间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苏裴酉有轻微的夜盲症,跟在纪霈身后,走得小心翼翼,速度就有些慢。纪霈也未有不耐,只是放缓步伐配合苏裴酉。
蓦然,苏裴酉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摔去。
纪霈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身接住她。
苏裴酉摔在纪霈的怀里,鼻子撞上纪霈硬挺的胸膛,有些酸痛,发出一声呻吟。
“唔。”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纪霈听到苏裴酉的痛呼,快速抬起苏裴酉埋在自己怀里的脸,皱眉问道。
苏裴酉捂着鼻子抬头,看见纪霈皱眉担忧的脸,又恍然觉得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近到仿佛纪霈再低一点头或者她自己再稍微踮起脚,两人的额头就能碰到。
纪霈看苏裴酉捂着鼻子,眼里依稀有些水光。似乎并没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令人误会。
纪霈抬手拿开苏裴酉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鼻子,抬起带着凉意的手摸了摸,道:“流鼻血了你。”
苏裴酉闻言一惊,抬手就捂住鼻子:“啊!真的吗?流得多吗?我记得我有带纸巾。”边说边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纸巾。
纪霈拦住她的动作,拿下她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语音戏谑:“别忙了,没流鼻血,我逗你的。”
鼻子上的凉意让苏裴酉清醒过来,而后气急败坏地从纪霈怀里退开:“你!你怎么这样!”说完,扭头就走。
纪霈的怀里一空,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眉头,但还是举着双手告饶:“别生气,下次不吓你了。”
纪霈本想抓住苏裴酉的手带着她走,不料被苏裴酉躲开了。
纪霈看向苏裴酉。
苏裴酉拿出手机,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太黑了,我还是照一下吧。”说完,率先往前走去。却突然被纪霈抓住了后衣领。
苏裴酉被今天一系列的状况搞的心里有些乱,这下便有些控制不住地炸毛了。扭头对抓着自己衣领的男人道:“你干吗?!”
纪霈有些惊讶于苏裴酉稍显恶劣的语气,旋即松开手里的衣领,退后一步,彰显自己的无害,指着左手边的小巷:“往这边走。”
苏裴酉举着手机往那边一照,果然看见了纪霈的车。一时更加觉得气恼,冷哼了一声跺脚转身就走。
纪霈跟在后面,嘴角轻轻扬起。
到家已经是8点。
苏裴酉抱着花进门,到了房间门口,跟纪霈打了声招呼就要进去,又被纪霈叫住。
苏裴酉背对着纪霈,停下脚步,并不转身:“干吗!”凶巴巴的。
纪霈便从身后虚虚拢住苏裴酉,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小姑娘,你今天很棒。”
苏裴酉的身体瞬间僵硬,刚要挣扎,纪霈已经放开,道了声晚安,便进了自己的房间,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一个来自朋友或者长辈的鼓励。
苏裴酉在走廊怔立良久。
进了房间,苏裴酉把花放在一旁,随后把自己扔进绵软的床铺里,抓起枕头盖在自己脸上,腿脚在空中乱蹬,发出一阵低低地吼声。
“啊啊啊啊啊!”声音憋在枕头里,有些闷闷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裴酉才终于受不了,猛地掀开枕头坐起来。因为缺氧,脸涨得通红,坐在那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一大束保加利亚粉玫瑰,半晌,苏裴酉有些崩溃地哀号:“天啊,他到底要干吗啊啊啊啊啊!”
第十二章
苏裴酉想了一夜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睡下去的时候已经凌晨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半。
苏裴酉睁开惺忪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大束粉玫瑰,顿时就有一种想一睡不醒的冲动。挠了挠睡得有些乱的长发,苏裴酉翻了个身背对着花束,重重呼了口气,眼不见心不烦。
磨磨蹭蹭到了十点,苏裴酉才手软脚软地从床上爬起来,心里隐隐有些不想面对纪霈,昨天他的举动太奇怪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苏裴酉叹了口气,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一直闷在房间里,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便伸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安安静静地洗漱完,苏裴酉就去厨房找东西吃,一进厨房就看见冰箱的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我去公司了,晚上可能很晚才会回来,不必等我。”——纪霈
苏裴酉拿下便利贴,点了点头,心下一转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今天不用面对他,避免她尴尬癌发作。
垃圾桶有点远,苏裴酉犯了懒,随手把那张便利贴揣进兜里。
等苏裴酉解决完温饱问题,已经是11点半了,心想,得,连午饭都省了。
今天是周日,博物馆的实习是下下周一开始。舞蹈比赛也结束了,苏裴酉窝在厅的沙发里,有些无所事事。
打开电视,连续换了几个台,都是没营养的小白偶像剧,苏裴酉叹气,关了电视,躺在沙发上发呆。
又想起纪霈,苏裴酉皱眉。
昨天纪霈的举动可以说是很撩了,害她胡思乱想了一整夜。但如果说纪霈喜欢自己……苏裴酉甩甩头,别自作多情了!
毕竟之前他在直播里说过,不喜欢比自己小太多的女生,而且喜欢的类型也是知性干练的。自己比他小了足足有8岁,而且……自己怎么看都与“知性干练”四个字搭不上边儿。况且,他们认识也不算太久,两个多月?纪霈对自己更多的是对于朋友的妹妹的一种礼貌照顾,平常也未见得有多殷勤。
想了半天,苏裴酉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
可是,昨天到底是什么情况?纪霈吃错药了?还是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
苏裴酉百思不得其解,烦躁地在沙发上打滚。结果滚得太忘乎所以,“啪”一声,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右小腿还磕在实木的茶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听着就觉得疼。
苏裴酉一阵痛呼:“啊啊啊疼疼疼,嘶。”
苏裴酉抱着腿缓过那阵钻心的疼,撩起裤腿看自己刚刚遭到暴击的小腿,果然,青紫了一大片,中间还有一条深深的於痕。
苏裴酉气结,真是人倒霉打个滚儿都能摔断腿。
想不通纪霈的举动,苏裴酉心中烦闷,又无事可做,索性去了阁楼上的影音室看片子打发时间。站在放片子的架子前,苏裴酉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片子,后来也懒得挑了便随便找了个片子,连封面都没看,就直接掏出片子塞进机器里。
等幕布上出现了画面,苏裴酉才知道自己原来选了个挺文艺的片子,《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片子她听身边的朋友们说过很多次,搜了电影介绍和影评,评分确实很高,奈何自己就是没兴趣去看。
但本就是胡乱选的,苏裴酉叹气,懒得再折腾着去换,就给这个片子一个机会吧。
看了大约有十分钟,苏裴酉就开始打哈欠走神。又过了十分钟,苏裴酉终究耐不住性子玩儿起了手机。
习惯性地打开微博,点开河神的微博主页,居然刷到了新的动态。
是一张跳舞的照片,只有背影。也没有任何话语。
苏裴酉看着那张照片发呆,就算照片已经做过虚化处理,但苏裴酉还是认出这个背影的主人是自己。
有些手抖地点开下面的评论,她是知道河神有多少女友粉和太太粉的。
果然……
我去!这特么是谁!
大大请告诉我,我没有失恋!求求你了!
老公,我们之间有第三者了么?但只要你说最爱我,我就愿意原谅你!
大大出来说句澄清的话,明年的今天就不是我的忌日,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管!大大你是我一个人的!不接受任何反驳!
除了狂热的女友粉们激动的评论,居然偶尔也有几个夸赞的?.
光看背影都觉得美,不知道正面长什么样啊。大大有机会晒晒正面啊!
这是大大第一次晒人相吧,还是个异性,大大你终于开窍了。
哇,一直以为大大是个gay,现在我放心了。
女朋友吗?正常,毕竟大大也老大不小了,情不自禁地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
……
苏裴酉看了评论,生无可恋地退出河神的主页,发了条微博:
糟心!
苏裴酉心情沉重地退出微博,打开,敲她哥席靖之的头像: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后面跟着一排委屈的小表情。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复。
苏裴酉叹气,大概又在忙。
又去敲包念念的头像:包子,我很烦躁。
包念念秒回:烦躁啥?说出来听听,包大师给你谋划谋划。
苏裴酉在输入框里打字:如果有一个男的……,打到一半又停下,然后一个个删除。
半晌只回复了一个流泪大哭的表情包。
包念念回的很快:朋友,我的手机上方刚刚显示你正在输入中,你刚刚打了什么字?快,从实招来!
苏裴酉黑线,不知道该说包念念太闲还是太敏锐,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自己都觉得现在的情况乱糟糟的理不清。
最后只是回复:没什么啊,就想跟你说我被黑幕了,比赛没拿到第一名,拿了第一名的是老仇人。
可怜的娃,抱抱你!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和老仇人的爱恨情仇,微笑脸。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难道不应该先安慰我然后痛骂那个把我的第一名黑幕掉的绿茶婊吗?
好好好,那个把你的第一名黑幕掉的绿茶婊真不是人,臭不要脸,太过分了!千万别让我见到她,否则老娘就把她撕碎了喂狗!我骂的怎么样?
苏裴酉:……
好了,现在你可以开始讲故事了,已经倒好饮料躺好了我
敷衍!太敷衍了!你根本就没有心!
我怎么没有心了?!说话要讲良心的好不啦!我安慰也安慰你了,骂也骂过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走心。
我怎么不走心?姑娘,做人不能要求太高,容易单身。
苏裴酉发过去一个吐血的表情。
包念念等了半晌没等到“故事”,发了条语音过来:怎么了亲爱的,怎么不说话了?,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还有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苏裴酉黑线:您老这听故事的装备还挺齐全哈,我这故事还没开始讲,您那儿连零嘴儿都吃上了?
包念念发过来一个哈哈大笑和坐在凳子上抖腿的表情。
苏裴酉气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发过去一条信息:我觉得,有一个人在撩我……
永远秒回的包念念这次依然没有掉链子:哪个?!谁?男的女的?长得怎么样?帅吗美吗?
隔着屏幕苏裴酉都能感觉到包念念旺盛的八卦因子。苏裴酉这个时候又觉得有些难为情,万一是自己想太多自作多情了呢?
当然是男的啊!崩溃……
扪心自问,我有这个疑惑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你又不是没被同性表白过,而且还不止一个……所以说,那个撩你的人是谁?
苏裴酉选择性地忽略包念念前面的半句话:可能,也许,大概,或许,应该也是我的错觉?
朋友,抛开对方到底是不是在撩你这件事,一般你会有这样的感觉的时候,你就已经对对方动了心思了,微笑脸。
苏裴酉看到,脸不受控制地开始变红。
所以,你觉得是谁在撩你?
苏裴酉咬唇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但是河神微博发的那张照片,包念念肯定很快就能看到,也一定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自己……毕竟,是一起泡过澡堂子的人啊……可是,现在说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啊,心里一团乱,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包念念久等苏裴酉的回复等不来,便发了一个问号,问她还在不在。
苏裴酉纠结,索性扔了手机摊在地上的长毛地毯上,就当她死了吧。
过了一会儿,手机传来新消息的提示音。
苏裴酉无力地捞起手机查看,是微博有新的评论,顺手点开。
皮儿薄馅儿大评论了你的微博:你这不全是为比赛吧?还有别的事儿吧啊啊啊?你别跟我说没有!我还不知道你!说,是不是那位撩你的人?
苏裴酉轻笑,回复:你知道太多了。评论完,心里又是一咯噔,她应该马上就看到河神发的照片了吧……自己已经预见到包念念看到照片后的反应了,默默叹了一口气,为即将接受暴风雨洗礼的自己默哀三秒钟。
苏裴酉这头刚为自己默哀完,几乎是立刻,包念念的就来了。
卧槽!河神发的那张背影照片是你!!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包念念紧跟着又发过来一条信息:卧槽!这个你没办法否认的,我连你的裸体都见过,你要是否认可就是侮辱我的5.0的眼睛了!
见苏裴酉不回复,包念念继续轰炸:卧槽卧槽卧槽,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死丫头倒是说话,是不是要憋死我!
卧槽!所以你刚刚说那个撩你的人是河神?!!!
苏裴酉倒在铺着长毛地毯的地上,痛苦地呻吟。只想大声哀号:“我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啊啊啊,我也想问他这是几个意思啊啊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啊啊啊!”
包念念又丢过来一条消息:死丫头,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有本事你躲一辈子!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是了解我的哟?
苏裴酉回复: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几天他的行为举止有点奇怪……
比如呢?举个栗子。
他……苏裴酉刚要说,席靖之的消息就进来了,便退出和包念念的聊天页面,点开席靖之的头像。
估计要周末,怎么了?想哥哥了?
纪霈那个混蛋,我让他给我发你比赛的视频和照片,丫说忘了!气死我了!
苏裴酉想的却是,今天才周一,周末才回来,那不就意味着她还要继续跟纪霈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苏裴酉好想哭一哭!号啕大哭的那种!
不是说那边的项目已经要收尾了没什么大问题吗?怎么还要在那里待那么久啊?苏裴酉回复。
项目没问题,合作方又临时扩大了合作范围,重新签了合作合同,现在新的项目正在准备,事情比较多。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被欺负了?
席靖之有些疑惑,他的工作一向忙,这个苏裴酉也是知道的。之前过来他这儿住的时候自己出差十天半个月都是常有的事儿,苏裴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席靖之想,莫非真是出了什么事儿被人欺负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家妹妹不是会受欺负的人,况且自己走前还让纪霈帮忙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苏裴酉怕他担心回复道:没事儿,哥你别多想,你好好工作,我挺好的。就是比赛没拿到第一名,想跟你吐槽来着。
虽然苏裴酉这么说了,但席靖之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自家妹妹不是那种在乎比赛名次的人,想了想便给纪霈打了电话。
正在开会的纪霈看到来电,按掉,对下首的员工抬手示意继续。
席靖之被挂了电话也不恼,想着大概是在开会,那就晚上再问他吧。
苏裴酉心不在焉地看着电影,模模糊糊好像听见有人按门铃,便按下暂停键,走出影音室。
这时门铃又一次响起。
苏裴酉赶紧下了阁楼,去看门外是谁。
透过可视电话,苏裴酉看到门外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说是小区物业的,来收水电费的。
苏裴酉觉得这两个人很眼熟,而且还穿着物业公司统一的制服,便放心地开了门让两人进来。说来也奇怪,像这种高档的小区,居然还保持着这种“原始”的收水电费的方式,也是少见。不过听说是为了提高服务质量,增进跟业主之间的感情。
苏裴酉在有可能放水电卡的地方都找过了,愣是没找到。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打电话给席靖之求助,结果席靖之也是一头雾水,说之前好像记得纪霈拿过,让她去问问纪霈。
苏裴酉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给纪霈打了电话。
电话号码是昨天晚上纪霈要求的,说她哥现在不在,万一以后有什么事儿方便联系。没想到今天就用到了。
苏裴酉内心叹了一口气,还是找到纪霈的号码拨了过去。
另一头正在开会的纪霈听到手机铃声,眉心微皱,有些不耐地拿起手机,待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小姑娘这三个字后,脸上便由阴转晴。
纪霈看了一眼一旁的助理,拿着手机起身出去。
一旁的助理赶紧补充:“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继续。”
“喂?”纪霈的声音里有隐隐笑意。
苏裴酉听到纪霈的声音,脑子一时有些卡壳,过了一会儿才说话:“那个,我是想问你家里的水电卡在哪里?物业的人过来收水电费了,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我哥说你之前用过,所以……就打电话问问你。”
纪霈听到苏裴酉说“家里”这两个字,就觉得开会开到僵硬的身体顿时就舒爽了很多。
“水电卡我记得我上次用完随手搁在我房间的书架上了,之后没动过,你去我房间看看。”
苏裴酉啊了一声,有些顾虑。去他房间啊……
纪霈明白小姑娘的顾虑,坦荡道:“我房间没什么重要东西,也没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直接你进去就行,门没锁。我不挂电话,你找到之后告诉我。”
苏裴酉看着还坐在沙发上面带礼貌微笑的物业人员,只好硬着头皮去纪霈房间找。
纪霈听见电话那头苏裴酉清浅的呼吸声,还有走路的“咚咚咚”的声音,莫名觉得很好听,不自觉露出微笑。无意间扭头,看见落地窗上映出的自己的面容,是笑着的。随即怔了怔,摇头鄙视自己,没救了这是。
又听到那边推开门的声音,但并没有立刻传来脚步声,推测小姑娘应该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纪霈脑子里几乎瞬间就出现了小姑娘此时的动作神态。一定是微微咬着下唇,脸上带些犹豫和紧张?说不定,还有些红?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苏裴酉推开纪霈房间的门,房间里的布局便都出现在眼前,一目了然。房间的格调属于北欧风,基本都是灰黑色为主,简洁又不失硬朗。床上有些皱,书桌上摆了很多书,有些乱,但还算干净整洁。
苏裴酉犹豫了一下,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书架前,一打眼就看到了那几张水电卡。
苏裴酉拿起卡松了一口气,随即快步走了出去。好像再慢一点就出不去了一样。
纪霈听到电话那边节奏有些快的“咚咚”声,想她应该是找到了,便开口问道:“找到了么?”
苏裴酉被纪霈的突然出声吓到,方才太过紧张,她都要忘了男人的存在了:“找,找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挂了!再见。”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纪霈生平第一次被人挂电话,也不恼,只摇头笑笑。末了叹了声:“小姑娘还挺聪明的嘛。”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了啊。
苏裴酉打发了物业人员,又回到阁楼上继续未看完的影片,影片其实已经是结尾了。不过苏裴酉前面没看,现在自然也不知道这个片子到底讲的什么。
等片尾曲开始播放,苏裴酉便爬起来重新去选片子,无意间看到一个时长5个小时的纪录片的片子,好像是动物世界?
苏裴酉想就这个了,够长也够催眠!把片子放进机器,勉强打起精神看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苏裴酉趴在地毯上,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