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自然都是对这样的八卦感兴趣,楚丫头这一个问题成功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谢姝的身上。
尤其是刘逸,还挂着红晕的脸蛋上一双大眼目光灼灼,期待着谢姝的答案。
谢姝着实有点尴尬,她想回答没有,却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毕竟再过两个月,她可能就要嫁人了,嫁的还是他们口中那个顶天立地的卫侯爷。
可说是许了吧,一没有媒妁之言,而没有父母之命的,总归是没个形式。
虽然他们好像也并不需要那个形式。
“算是……许了吧。”
想了想之后,谢姝回答,换来了孩子们一片的起哄之声。
“哇,果然我说的没错!”楚丫头得意洋洋的撇了一眼有些黯然的刘逸一眼,“是哪家的儿郎?能配的上先生的一定是个风流潇洒,文采斐然的公子吧!”
额,风流潇洒倒是没错,文采斐然这恐怕……够呛。
“总该是要武艺超群,虽说不能像昭平侯那般英勇无双,也要能保护的了先生才是。”小风又一脸得意的搬出了他的英雄,好像他是他的哥哥,巴不得天下人都来夸奖他。
还真有可能是英勇无双,只是她也不需要被人保护就是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假设建议,倒是把她这个当事人晾在一旁,谢姝被孩子们的童趣逗得直想笑,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不知道这些孩子知道她要嫁的正是他们心心念念崇拜的大英雄,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
下了学之后,谢姝收拾好了东西便往住处走,她在梁城的住处是一座二进小院儿,虽然在城镇的中心,却十分安静,再加上生活便利,谢姝很是喜欢。
远远的,她便看见有两个人一站一坐的,在她的住所门口候着。
“君公子?”
谢姝快步走了上来,有些诧异的开口。
姓君的公子一身素衣,坐在轮椅上,被身后的家仆推着,看见谢姝跑了过来微微点了头致意。
“今晨有些风大,谢姑娘晾的外衫不巧被风吹进了我们公子的院子,所以便在此等候姑娘。”
君公子的家仆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壮硕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左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看上去倒是有些狠戾,不过说话却是气气的。
谢姝连忙接过了衣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君公子,实在抱歉。”
君公子只是摇了摇头,唇边挂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谢姑娘气了,不知道院子住的可还舒适?”刀疤脸的家仆又问道。
“当然舒适,还要再次感谢公子。”
家仆看了一眼公子的表情,这才回答,“那就好,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谢姝点了点头,目送家仆推着君公子回到旁边的院子里。
这个君公子不只是她的邻居,也是她的房东。
她刚来到梁城不久,便找人租了这个院子,巧的是隔壁的大院子里就住着东家。只是这东家很是低调,平时总是府门紧闭,也没什么声音,明明从格局上来说是个很大的院子,可是感觉没有住什么人,连洒扫声都很难听见。
在一个下雨的清晨,她正巧与东家打了个照面,这才知道了原因。
东家是一个很年轻的公子,皮肤白皙,长相清秀却略显得冷淡,通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只可惜坐着轮椅。
见了几次,谢姝才发现这个公子不仅双腿有疾,还天生是个哑巴,诺大的府里只有一个中年家仆服侍。
不知道这个公子经历了什么,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处境,从来不见有人上门拜访,也不见他外出。
明明是这样琼枝玉树的人物,该是有多么苦闷和孤寂啊。
偏偏又是个有礼心善的,偶尔也会给谢姝送来些吃食,颇有一番照拂之意。
谢姝叹了一口气,抱着衣服走入了自己的院门。
隔壁院子里传来一声轻轻的木头‘吱呀’声,却很快又落入沉寂。
两日后,谢姝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有些郁闷的看着窗外。
“阿嚏——!”
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喷嚏,谢姝揉了揉鼻子,君家的家仆说的对,这几日着实风大了些,吹的她着了风寒。
私塾是去不了了,只能请了几天的假窝在家里好好养病。
只是有一件事着实令她发愁,那就是最基本的问题,一日三餐。
谢姝长这么大,最不会做的事便是下厨。
说实在的,她好像也并没有需要自己下厨的机会,小的时候在山上有的是做饭好吃的师兄弟照应,后来回了家,他们家自己就是做酒楼的,哪里还需要轮到她做饭。进了大理寺做官又有饭堂,她活了二十多载第一次严肃的考虑这个问题还是她刚刚离开京城到江南生活的时候。
刚开始她也有尝试自己学着做做饭,可是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还要费时间去打扫,得不偿失,于是在外的这段时间,谢姝每日都是在各种馆子,小摊上解决,偶尔还会打包一些回来,第二天就稀里糊涂的混过一天。
可是生病的时候就难了,她这个状态实在是懒得出家门。
“咕噜噜——”
肚子发出了一声抗议,谢姝无可奈何的爬下了床,准备找个最近的馆子去吃点东西。
一推开大门,好巧不巧,隔壁院子的门也开了,君家的家仆正推着清秀的公子往外走。
谢姝倒吸一口冷气,转身就往回走,生怕他们看见她。
不为别的,只是她现在面色苍白,头发又没有梳理整齐,着实有些狼狈,遇到熟人实在令人尴尬。
她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从前做男装打扮的时候,从来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如今恢复了身份,想法倒是跟着矫情了起来。
转身转的太快,谢姝只感觉头晕目眩有些站立不住,连忙一把扶住了门。
“谢姑娘,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便有一个人上前扶住了她。
“无妨无妨,只是略感风寒。”谢姝转过身,不好意思的笑笑,“劳烦挂心了。”
看到她脸色的一瞬间,坐在轮椅上的公子脸色有些许变化,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姑娘脸色不好。”刀疤脸的君家家仆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又询问道。“可曾看过大夫?”
“不过是小伤寒,过几日自然会痊愈,我身体一向很好,何必麻烦。”
君家公子摇摇头,表情虽淡可是有明显的不赞同。
“那,姑娘这是要去哪?”
“额……”谢姝还未回答,肚子便传来一阵尴尬的响声,窘的谢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姓君的公子耳朵倒是好使,总是没什么大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一抹笑容,那抹笑意衬的清俊的面容多了一些艳色。
带着玩味的笑容让谢姝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卫承,反而愣了一下。
见她愣住了,君公子立马就收起了笑意,又回到了冷冷淡淡的模样,放佛刚刚的笑容只是谢姝眼花看错一般。
“姑娘身体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想吃什么小仆帮姑娘去买。”
“不不不!”谢姝哪里好意思,连连摆手,“你们已经多方帮衬,我哪里还好厚着脸皮再麻烦公子……”
刀疤脸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的表情,点了点头。
“公子的意思,不麻烦。”
你家公子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谢姝腹诽,对上了君公子的目光,对方却点了点头。
“姑娘不是梁城的人,我们多照顾也是应该,姑娘要是不介意,偶尔可以来我们院子里坐坐,也是个消遣。”
这不太好吧,她一个姑娘家总被年轻公子照拂,还要去人家串门子,怎么想怎么都不太合适。
谢姝有些狐疑,看了一眼君家主仆,虽说可能有自恋的嫌疑,但这君公子的确对自己不错,难道……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公子有所不知,我有一个远在帝京的未婚夫,额,是个武夫,还比较小心眼儿。”谢姝苦笑道,“若是让他知道了我与哪家儿郎来往密切,怕是要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谢姝向来是个直爽的人,她既然与卫承做了约定,自是要注意言行,对得起自己,也不让卫承难堪。
谢姝话音刚落,坐在轮椅上的公子不知道怎么,自己转着轮子就把脸转了过去,背对着谢姝。
这一反应忒大的举动把谢姝和他的家仆都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这是……生气还是?
谢姝咽了咽口水,有些无解的看了一眼刀疤脸家仆。
家仆也很无解,只能抱歉的对谢姝点了点头,推着公子回府,留下谢姝有些尴尬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反应了片刻,谢姝才把刚刚的事情消化掉,估计她的话语有些直白绝情,伤了君公子的心,以后怕是不会再有来往了。
不过也不能算是太坏的结果,毕竟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正当谢姝准备离开去找家馆子填饱肚子的时候,隔壁的府门又开了,刀疤脸家仆又走了出来。
“刚刚失礼了,抱歉谢姑娘。”
他十分恭敬的掬了一礼。
“哪里哪里。”谢姝连忙还礼,“君公子……可还好?”
刀疤脸轻咳了一声,“公子说请姑娘不必介怀,回屋休息,这段日子的餐食都由小仆给您送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
“公子还说了,若是姑娘的未婚夫找上门来,尽管打他便是,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与姑娘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