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往来书信容不得半点马虎。

    唐朝朝因急迫,自然只能用擅长的笔法来书写。

    等送到韩老面前,对方接过,打量了一眼。

    “会这种字的人可不多见,是当年江湖上的轻狂夺命书生所创的字体。”

    “韩老好眼力,麻烦将此信快速传递到淮城。”

    韩束点了点头,唐朝朝便带着红莲离开。

    等两人离开,韩束叹息一声,打量着字体道。

    “倒是有几分老夫当年的狂。

    江山岁月催人老,仗剑金戈杀场嚣。

    轻狂书生今不在,只余老叟鬓染霜。”

    韩束便是当年名动江湖的轻狂夺命书生,混到如今不过帝听阁中一位老朽。

    这事他谁也没说,红莲都不知道。

    往事不可追,韩束匆匆将书信翻译成密文,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高墙内,庭院楼阁雅趣之地,秋风卷竹帘。

    老者在婢女服侍下品着香茗。

    “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来此地打扰老夫。

    正是秋高气爽,京中眼下不太平,能够偷得半日闲,极好。”

    “是。”

    婢女与伺候的人纷纷离开,后院阁楼便只剩老者一人。

    没多久房间内便多出一人。

    “陌言,唤我来究竟何事?”

    锦袍下的身躯魁梧,来了也不气,径直坐在了老者对面。

    “你还好意思说,京城都被封了,虽老夫料定不会太久。

    但你终究难辞其咎。”

    金鹰闻言冷笑。

    “难辞其咎?还不是因为总堂的命令。

    我金鹰尽了人事,不过是天命难违而已。”

    让他去杀朝安公主,杀宋容止,派人暗中给唐老夫人下毒,这可都是总堂的安排。

    若是真正掌权,金鹰才不会为了大皇子塔塔哲步犯险。

    到底是皇家的颜面大过天,就算是自己,也不过是随时能够被舍弃的棋子。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将错处归于旁人。

    早年扶持的寒门子弟,已有不少被叫进了宫。

    是声东击西,还是上面有后手,你我皆不得而知。

    从今日开始你便在府里住下吧。”

    “住下也不是不行,可是总堂有了消息?”

    金鹰眼底划过一道暗芒,看来上面已经对他不满,消息调令如此之快。

    只能说西胜堂的堂主已经距离京城不远。

    对方看似为了安全留他在府中,实际上就是在软禁。

    “尚无消息,不过京中,也没有比老夫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没有总堂的命令,恕金鹰不能从命。”

    “你怕了?”

    金鹰冷笑,怕,他当然怕,大好的富贵已经在手,有了银子哪里不是逍遥之地。

    但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陌言,现在京中西胜堂还由不得你做主。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告辞。”

    金鹰作为一流高手,自然不惧对方,只是他才站起身,便感觉一阵眩晕。

    “头晕了?金鹰。

    西胜堂因你死了那么多人,总要有个交代。

    受总堂的命令除掉你,以后京城之地,便由老夫亲自负责。”

    “你!!”

    “没脑子的蠢材,还是早早的去死吧。”

    金鹰怒从心起,迈步就要朝着老者抓来。

    刚走几步便倒在了地上,老者面露得意,摸了两下胡须后,拍了拍手。

    黑衣护卫从暗处走出。

    “将他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遵命。”

    等人被带走,老者站起身,将旁边的熏香全部浇灭,此香对于普通人无用。

    却唯独对江湖高手有奇效。

    “不愧是神仙倒,这百两银子花的值。”

    匹夫再勇,一样不敌谋略,也是该让这场闹剧平静下去了。

    京中偏僻院落的房间内,金鹰悠悠转醒。

    男人坐靠在桌上,正饮着酒。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老狗!他人呢!叫他出来!”

    金鹰知道自己可能会沦落至此,但人在世上,都有侥幸心理。

    总以为再拖延,再得些实惠便收手。

    却不知贪婪如饮盐水,越饮越渴,根本停不下来。

    “金鹰大人何必动怒,这怒则伤肝,不如省些力气的好。”

    男人将酒碗放下,随手夹了两片牛肉塞入嘴里。

    “没有我们西戎,那老狗也配坐上,提举总平司?

    官居正二品,好处享之不尽。

    现在想杀我,我金鹰不服!”

    提举总平司,乃是康国独立出来的司署总司,其下官员为提举。

    例,银钞提举,盐道提举,专负责康国境内采买制造。

    各部皆有提举,却不听各部调令,皆受提举总平司调任。

    “老爷自然是富贵无双,可惜咱就是个办事的。

    这饕餮楼的酒,小人我也是头一次喝。”

    男人有些惋惜的语气,金鹰也是立马明白对方的意思。

    “区区饕餮楼而已,吃喝也用不了几个银子。

    若兄弟有意,不妨一同聊聊?

    还不知兄弟姓甚名谁。”

    男人坐在椅子上未动,心里却涌出一抹欣喜。

    身为干爷爷收养的贴身暗卫,他自然也知道的比别人更多。

    金鹰贪墨了西胜堂一百万两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心动。

    “好说,穆鹏。”

    金鹰见对方有兴趣,眼底带着一丝喜色。

    “穆鹏兄弟,只要你放了我,给你十万两如何?”

    “金鹰大人咱们别那么外道。

    老爷命我处理掉你,要不了多久小人便要回去复命。

    何况一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区区十万两,是不是少了些?”

    十万两还觉得少?

    金鹰苦笑道。

    “何来一百万两,我不过拿了二十万两,现在为求生路与兄弟你平分。

    这天大地大,不如咱们将银子换了,远渡海外。

    再不济就算去那玖国偏安一隅,此生也算圆满了。”

    “只有二十万?莫不是在诓骗于我,老爷收到西胜堂堂主亲笔信。

    而且也调查过,康健帝的人,根本就没有追查到你藏钱的地点。

    可能你还不知道,想要灭口的戴忠西还活着吧?”

    “我确实只拿了这些,剩下的若不是被康健帝的人拿走,定然就在那戴忠西身上。

    言尽于此,既然不信没了生路,阁下动手就是。”

    金鹰心里也疑惑,按道理那四人有死无生,在逼问下定然会说出藏钱的密室。

    为何会有一个活口。

    难道说。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戴忠西那个狗东西背叛了西胜堂,并且利用九真一假的消息传讯给了总堂。

    堂主在派人调查密室后,发现百万银两不翼而飞。

    这等罪过自然只有死路一条,难怪他会被暗算。

    “杀你做甚,我穆鹏隐忍至今,无非就是求个富贵。

    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十万两足够了。

    钱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