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树之中的符文剧烈震颤,尽管其中流淌的符文极为不甘,但似乎依旧改免不了,被哭脸面具浸染的命运。
生之玉,灭之玉,空之玉,三颗魂玉光华大绽放。
光芒之中却被染上血色,它们正在被哭脸面具浸染,化作其登神之阶梯,成为新神之权。
“尔乃凡俗,怎可视神!”
三颗魂玉之中,忽现血色蠕虫涌动。
它们正在蚕食魂玉,侵吞神权。
“本源之权,尽为我有——我要成了!”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混沌空间之中,它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生之玉流散之际,阿泠的灵魂已被修复接近完整。
剑鬼忽然觉得,这一幕,这一句话,似乎在哪里见过。
“泠鬼,岁月。”
沉寂多日的空之玉,在这一刻忽然传出来自未来的阿泠之语:“泠鬼,岁月。”
他恍然大悟,原来,就是此刻!
此刻即是未来!
他猛然伸手进哭脸面具触手之中,生生抓住了一丝空之玉。
空之玉包含岁月,岁月在其中流逝。
在方才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了。
他提示了自己,故而魂玉传来来自未来的他的提示。
阿泠到达了未来的自己刻画于岁月之中的节点——他已至未来!
手握一丝岁月,源火翻腾,他以肉身为薪柴,烧尽漫天丝线触手。
就于此时,宛如天火化身的阿泠撞上了哭脸面具。
周身景象扭曲,他死死抱着哭脸面具,一口咬在属于苗志的那张脸上。
他用力一扯,猩红长袍上顿时炸响哀嚎万千。
魂树已被哭脸面具吞噬殆尽,他手握半颗黯淡的空之玉,要用最后的神权扭转岁月结局。
“此乃渎神,该杀!”
源火于毁灭之中熄灭,赤姬被阿泠留在了血色空间之中,他无法再度借源火焚身对抗哭脸面具。
此刻的他,肉身崩陨,灵魂魂海几近枯竭。
在登神途中的哭脸面具面前,他几乎是一个手握半分神权的凡人,卑贱脆弱的普通生灵。
就是这半分神权,让他以自身本源做了最后的动力,拨动岁月。
“杀该!神渎乃此”
岁月被他拨动,哭脸面具动作凝滞,而后开始疯狂回退。
它就好似一只被设定好路线的木偶,被回滚的岁月裹挟前行。
“你竟然还能动用岁月?”
不,哭脸面具发现了不对,阿泠是强行动用了岁月没错,但魂树都被它夺走了,他的天道已几乎被它浸染,为何还能拨动时间?
须臾之间,它便明白了。
阿泠失去了六阶灵修的肉身,失去了魂树,甚至连灵魂本身都是新生的。
他本无权调动天道,是天道主动回应了他!
“你早就在未来设定好了这一切?!可是凭什么,我现在才是岁月!”
毁灭气息乍现,阿泠顿时在它面前开始如云烟般消散。
从他的下身开始,直至他的头首,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那张脸俊秀不分男女之相,于此刻绽放灿烂笑容。
刀鬼捡来一句刘慕和他打闹时说的俏皮话,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觉得,用在此刻恰好合适:
“凭老子长得帅!”
魂树被夺走之前,他拿到半颗空之玉,撕开空间裂缝瞬间将他和哭脸面具包裹,转移到锦城上空。
血色空间之外,便是天地。
天道在天地之间长存,哭脸面具似乎忽略了这点——无论被浸染与否,神权天道始终长存世间。
他呼喊,岁月便回应了他。
消散的身躯开始重组,这非是纯净灵蕴的作用,而是岁月的回滚。
阿泠本身回到了被毁灭触碰之前。
“又有何用!”
哭脸面具再度催动毁灭,万物灭尽的命令即将被下达在阿泠身上。
然而,就在此刻,灭之玉出现了一丝“抵抗”。
毁灭凝滞,哭脸面具之下,半张属于阿泠的脸绽放出灿烂如光的笑容:“嘿嘿,我是阿泠。”
它跟前咫尺之遥的阿泠顿时大笑道:“是,但是,你不是我。”
无法抗拒的疼痛顿时涌上灵魂,哭脸面具哀嚎不止——它被拖入了裂魂症!
它保留了阿泠的灵魂,以此为凭吞噬了魂树。
“既然是阿泠,怎么能...没有裂魂症呢,你,说,是,吧。”
阿泠七窍流血,肉身崩溃,魂海翻腾,他亦遭受裂魂之痛。
但这种生灵无法承受之痛,他已承受近二十载。
双方同时经历苦痛的情况下,他的神智比哭脸面具更为完整。
哭脸面具的背后,代表神座的符文本该逐渐清晰,此刻忽然凝住。
阿泠将半颗空之玉放入嘴中,顿时咬的是满口鲜血,炸出的光华让他险些灵魂灭散。
岁月自他嘴中奔涌而出,芒神神像残首当场风化。
他和哭脸面具身边不再是荒芜的锦城,而是奔涌的岁月本身。
这一刻好像就仅仅是一刻,却又好似过了千年万年。
他和哭脸面具双双陷入裂魂之痛,在时间的长河中随波逐流。
时间冲涮之间,阿泠时而变为一个垂死老者,又忽然变成稚嫩孩童。
哭脸面具却未曾受影响,但他依旧陷在裂魂症之中无法自拔。
阿泠无奈它何,此刻他也正处在裂魂之痛中,在岁月流逝之中,以他现在的状态,无法于岁月长河之中唤出黑剑黑刀施展武技。
他孤注一掷,将最后的本源灵蕴燃烧,呼唤被哭脸面具侵吞的魂树。
然而,尽管魂树散发出想要强烈回应他的意愿,却也无法挣脱哭脸面具的束缚。
四周是奔涌岁月,一幕幕属于他的过往在周身闪过。
他在苦痛之中,看到了站在宗门大会擂台上的自己。
阿泠拼尽全力,燃烧掉最后的本源。
这是生灵生来自带的灵蕴,是底蕴,是天赋,是灵魂的根。
他孤注一掷,抓住猩红袖袍的一角,用力将它揣进了流逝岁月之中。
哭脸面具恢复了些许神智,它强行将阿泠的灵魂压制下去,并开始完全侵吞其灵魂。
它强行停滞了时间的流动,因为在这个时间里,世间绝顶生灵,长孙柔正在看台之上,冷漠向它所在投来视线。
哭脸面具只庆幸,即使是长孙柔,亦在天道管辖之中。
宗门大会,台上的少年万众瞩目。
“夫君,你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