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正在演奏的乐队顿时停了下来。
在场的军官紧张地相互对视,而后纷纷立正称是,四散离去。
苏沃洛夫挥手驱散了举行欢迎仪式的华服卫兵,没好气地对身侧的托尔马索夫道:“这些家伙,根本不知道时间对波兰人有多么重要。
“他们的国王不惜撒谎触怒沙皇陛下,来为他们的国家赢得时间。您看看,我的将军们却在用如此宝贵的时间搞什么仪式。
“呵!我敢打赌,我军暂停进攻的这一个多月里,对面的波兰阵地上又增加了好几千名士兵。”
他只是随口发发牢骚,却在不经意间真的说中了。
斯坦尼斯瓦夫二世用停战谈判拖延了整整24天,随后叶卡捷琳娜二世命令波俄前线重新开战。
她的命令在7天后被送至斯摩棱斯克,苏沃洛夫又花费4天赶到了明斯克。
此时,距离俄军临时停火已经过去了整整36天。
而就在2天前,华沙新编练的两个步兵团共3千人已经抵达了明斯克,另两个新团将在4天后来到这里。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6门崭新的大炮。
加上明斯克的波兰士兵又踏踏实实地休整了一个多月,基本都恢复了精气神。
整条明斯克防线已经重新稳固下来。
托尔马索夫想了想,建议道:“元帅大人,或许我们可以向波兰人宣传他们的国王打算投降,以此打击他们的士气。”
“嗯,可以试试。”
苏沃洛夫点头,瞥了眼用彩带装点过的指挥所,示意侍从将马牵过来:“让人把这些都拆了。我先去前线看看。”
“是,元帅。”
数小时后。
波军防线前的一处土丘上,苏沃洛夫放下了望远镜,对托尔马索夫道:“我得承认,波兰士兵很顽强。”
“是的,元帅大人。”
“之前科雷泽尼科夫的战术安排太过死板了。”苏沃洛夫示意参谋将地图展开,“我们具有兵力优势,这么强攻的确能攻破波兰人的防线,但那会耗费很多时间。”
他回忆了一下战场情况,吩咐道:“将攻击面收窄,全军集中进攻南侧的尤什诺村。
“古米廖夫军团不用再参与进攻了。让他们从新格鲁多克绕过波兰人的防线,向西进发。”
托尔马索夫惊讶道:“元帅,新格鲁多克都是密林,几乎无法进行补给……”
新格鲁多克在明斯克西南侧。经过这里之后,就能够向波兰中部重镇德罗西琴发起进攻。而后者更是毗邻华沙。
苏沃洛夫笑了笑:“没关系,只要波兰人相信我打算强攻德罗西琴就行。
“古米廖夫军团里的农奴兵最多,装备也很差,在这里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但他们撤下来之后,却能让波兰人不得不分兵应对。
“这才是对优势兵力的合理运用。”
他听着远处的隆隆炮声,翻身上马:“估计最多一个星期之后,波兰人的兵力就会向尤什诺村方向集中,那时我们立刻转攻北侧。哦,现在就可以在北线,提前布置炮兵阵地了。”
“是,元帅。”
……
两天后,有关波兰国王的消息就在明斯克的波兰士兵之中,传开了。
胸墙后面,切斯瓦夫望着已经退去的俄军,收起了燧发枪,转头对旁边那个脸被硝烟熏得乌黑黑的年轻人道:“嘿,瓦尼亚,你听说了吗?国王陛下要去彼得堡投降。”
瓦尼亚停下正在清点弹药的手,故意瞪大了眼睛:“哦,天主啊!我真的非常吃惊,我们的国王竟然知道我们在和俄国打仗!”
他的话立刻引来一阵哄笑声。
是的,如今斯坦尼斯瓦夫二世在民间就是个啥都不会的小丑形象。还真没人太把他的行为当一回事。
旁边身材高大的棕发士兵高声道:“亲王殿下还在莫济里指挥战斗,谁也不会投降!”
“没错,议会刚刚发布了新的动员令。华沙的新兵训练营每天都挤满了人。”
一名士兵神神秘秘地小声道:“我听团长说,柯斯丘什科将军正在奇袭莫斯科!”
“真的吗?”
“哈哈,太棒了!”
“这下俄国佬要倒霉了!”
切斯瓦夫仍谨慎地提醒大家:“可是国王陛下的确是去了彼得堡,我在军官帐篷里的报纸上看到过。”
瓦尼亚朝他挤了挤眼睛:“还不是找他的老情人幽会去了。啊,让我想想,他上次是被俄国情敌赶回来的吧?”
士兵们笑得更起劲了。
褐发士兵咧着嘴道:“要说起来,陛下的‘蜜糖’都快65岁了吧?”
瓦尼亚露出个猥琐的表情:“陛下的特殊口味你哪儿懂?”
旁边,老兵用手在自己腹部摆了个向上托的动作:“我看,她应该已经下垂到这儿了吧?”
士兵们又笑了起来,“哦,国王陛下可真有勇气!”
“上帝,换我可绝对受不了这个……”
“祝我们的陛下这次不会被他那个小情敌揍。”
“哈哈哈哈。”
苏沃洛夫是怎么也没料到,“国王投降”的消息竟能帮波兰士兵在战斗间隙活跃气氛,放松神经。
而此刻,被大家当做笑料的斯坦尼斯瓦夫二世正站在冬宫二层角落的房间里,忧心忡忡地眺望着西面的天空。
那是波兰的方向……
巴黎。
凡尔赛宫二层的房间里,佩尔娜为紧皱眉头沉沉睡去的卡梅莉娅掖好被角,转过身对王太子轻轻摇头,低声道:“殿下,她仍在发烧。各种方法都试过了,BDP的用量也已经加倍,但均未起效。”
“BDP”就是“王太子的祝福”的缩写——目前最有效的退烧药。
昏睡中的卡梅莉娅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佩尔娜忙伏身将她扶住,并轻抚后背。
约瑟夫的神色凝重起来,侍女小姐已经烧了三天两夜,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待卡梅莉娅平静下来,佩尔娜继续道:“而且她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令她愈发虚弱。”
约瑟夫皱眉道:“她的肺部很可能出现了感染。”
塞纳河的河水非常脏,直接呛入了肺里,确实很容易造成感染。
“感染?”佩尔娜问道,“就像伤口化脓那样吗?”
“类似。都是细菌在侵蚀肌体。”
“那么,是否应该给她用酒精灌肺?”佩尔娜在战场上有着丰富的用75%酒精处理伤口的经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