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很清楚，本次俄国的战略目标根本就不是一口吃掉波兰，而是占领东部存在东正教的几个省。
所以，华沙保卫战是不会出现的——波兰一旦向西撤退，俄军就会停止进攻，开始消化占据的土地。而军队的溃败则会令波兰政府很难不接受停战协议。
此外，一旦俄军打出优势，普鲁士立刻就会从波兰背后捅刀子。
所以波兰必须守住东部国土，否则就会重复历史上第二次瓜分波兰的局面。
但要如何挡住俄军，却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随着贝尔蒂埃不断将作战方案的全貌说出来，一众波兰军官的眼睛已是越瞪越大。
“……这样，我们就能和俄国形成对峙。俄国人在损失与日俱增的情况下，将只能选择停战……”
热乌斯基咽了口唾沫，下意识道：
“这……这也太激进了吧？”
约瑟夫立刻道：
“不，请相信，这是唯一能保住波兰的办法。”
是的，这是他最终确定的战术——从参谋部的众多作战方案中，选了最激进的那个，然后结合后世的经典战例，改得更加激进一些。最后交由贝尔蒂埃带着参谋们，完成具体的战术设计。
波兰作为弱势一方，必须得能豁出命去，才有可能搏得一线生机。
而且他知道，就算这个计划最终失败，也不会比消极防御的结果更差。而且不论是俄国还是普鲁士、奥地利，甚至其他西欧国家，都不想让俄国与中欧国家直接接触。
所以，波兰怎么都不会有灭国的危险。
既然如此，那何不放手一搏？
并且这种“疯狗”般的架势一旦成功，就能起到很好的震慑效果，令普鲁士和奥地利知难而退。
而波尼亚托夫斯基和手下军官们却在相互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为什么这些法国人比我们还要激进”的意思。
“殿下，可这样打的话，中路军恐怕会非常危险，甚至……”
柯斯丘什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打断他道：
“我认为殿下的计划非常好。说实话，这是我近来头一次看到保住东部的希望。我愿意担任中路军指挥。”
约瑟夫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伟大的波兰民族英雄。
有的英雄需要时势来成就，而有的英雄无论在哪种局面下，都会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毫无疑问，柯斯丘什科就是后者。
历史上，他在波兰灭国之后，拒不接受国王的投降诏令，只身来到小波兰地区，号召那里的人民起义。之后，他率领装备着矛、斧子甚至镰刀的一万多名起义军，数次击败沙俄的围剿，并将起义的烈火燃遍整個波兰。可以说，他就是波兰版的姜维。
虽然他的起义在俄普奥的联手镇压之下最终失败，但却谱写了波兰抵抗战争中最有血性的一笔。
而在眼下，这位民族英雄又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以决死的信念担下最为危险的作战任务。
一名波兰军官跟着站了起来：
“来吧，我们就跟俄国人好好较量一次！”
热乌斯基也紧握着双拳道：
“我也认为可以试试！”
众军官随即一同望向波尼亚托夫斯基亲王。
后者思索了片刻，对约瑟夫道：“殿下，以我们的现有的兵力，恐怕很难阻滞俄军。也就是说，在我们的战术起效之前，俄军可能就已经攻破华沙了。”
约瑟夫点头：“所以您还要尽快扩军。华沙的军校建成之后，扩军的速度应该能快一些。
“此外，您不要忘了波兰的一千万民众。
“只要将他们动员起来，就算缺乏训练，但他们依旧能让俄军非常头疼。”
波兰亲王皱了皱眉，迟疑道：
“我们不该把希望放在那些普通人身上，他们通常只在意自己卑微的生活。”
其实在约瑟夫之前的安排下，这两年波兰的民族主义已经广为传播，民间的反侵略热情极高。不过，亲王习惯于贵族撑起的军队，所以难免信心不足。约瑟夫笃定道：“请相信我，您一定能招募到所需的军队。而且，在最危急的情况下，您还有一样强大的‘武器’可以使用。”
“那是什么？”
约瑟夫瞥了眼其他波兰军官：“到了需要的时候，我再告诉您吧。”
次日下午。
巴黎皇家运动场的贵宾席上，波尼亚托夫斯基亲王的耳旁响起报分员的声音：
“纳托尔斯基，25米……”
他根本无心去看比赛，脑子里一直徘徊着法国参谋部的那个疯狂的计划。
波兰可能会在此战之后毁灭。
或者在战火的蹂躏下一蹶不振……
就在此时，赛场上的裁判举起了比赛结果的木牌，四周的解说员立刻高声道：
“铁饼比赛的结果——美国选手西蒙斯24.4米。波兰选手纳托尔斯基26米。撒丁选手……”
为了能让所有观众都听到，运动场里共有12名解说，各自负责一块区域。
待结果念完，解说们齐声道：
“波兰选手获得最后的胜利！波兰赢了！”
波尼亚托夫斯基亲王忽然身躯一震，只觉一股满含自豪的激情涌上胸口。
“波兰，赢了？”
他小声嘀咕着：“波兰，赢了！”
“对！！赢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心中的那点儿迟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了胜利，为了刚才那一瞬间作为一名波兰人的骄傲，就和侵略者决斗吧！
……
加勒比海。
巴巴多斯。
“将军，您该换药了。”一名军医在帐篷外提醒道。
英国远征军总指挥布兰德将军瞥了眼坐在对面的法国人，没好气对自己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让他闭嘴。”
而后，他又转对法国特使道：“布里索先生，10万英镑太多了些，只是一次小规模战斗。”
“还有一艘船，以及必要的补给物资。”布里索纠正道。
是的，谈判代表就是他。
他并未隐瞒自己代表法国政府来到圣多明戈的消息，因为对外宣布他是来镇压废奴起义的。
布兰德皱了皱眉：“您看，我军已经获得了胜利，我自己也可以去巴哈马。”
“这是我军前往巴哈马帮您镇压暴乱的最低条件。”布里索神色平静，“士兵们离开马瓜要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布兰德看着他一副吃定自己的神态，心里恨得牙痒痒。
然而他没有其他办法——自己的数千大军和巴巴多斯的黑人叛军周旋了几个月，虽然艰难地取得了胜利，但士兵伤亡情况严重，体力和精力消耗极大，必须进行长时间的休整才行。
而巴哈马的叛军议会已经特么地要开始选举总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