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包房的门打开,白术从里面走出来。
可能是回宾馆换了衣服,现在的白术手里拎着坤包,上身一件很休闲的米色短袄,下面是深色直筒裤。
看到张无用,她照例扶了下眼镜。
“白老师,您也在这儿吃饭?”
白术答非所问说道:“我去趟卫生间。”
这也不奇怪,人都有三急。
谢宛华点了菜,然后服务员离去。
张无用并不关门,坐在谢宛华对面眼睛张望着门外。
“你把门关上吧。还有,你坐那么远干吗?”
张无用故作神经质,用鼻子嗅了嗅说道:“我感觉屋子里有股怪味,开门放一会。”
谢宛华说:“你这鼻子比你家阿财还敏锐吗?”
张无用笑道:“有过之不无不及。”
这时敲门声响起。
谢宛华以为是服务员,就说:“门开着呢。”
白术走了进来。
张无用连忙站起,搬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然后向谢宛华介绍道:“这是培训班请来的省里的白教授。”
谢宛华气地点点头,问声白老师好。
白术朝张无用又端详一遍,说道:“你说你是张无用,是这儿本地人吗?”
“是啊,白老师,我是烟柳村的。”
白术沉吟片刻,又重复一遍:“我以前有个学生也叫张无用,可惜不在了。”
“哦,”张无用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泛酸。
白术明显心里有他这个好学生的位置,同样是为他的遭遇宛惜。
“身材大致和你一样,你们俩只是面部特征不同。”
张无用故作惊讶:“是吗?白老师既然来到我们这儿,我又和你的学生重名,说明张无用前世和您有缘。”
白术说:“真是这样。”
张无用看白术说着,眼里竟泛着泪花。
他猛地别过脸去,显些让心里的泪流出来。
和白术互留了电话,然后她站起身:“我那边有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就不打扰你们了。”
张无用送她到门口,瞟了一眼隔壁,里面有三位男士一位女士,好像都是县里的人。
谢宛华说下午没什么事,可以晚些回去。
张无用表示同意。
聊着未来,聊到他的药材基地项目。
谢宛华突然问道:“枫月和你联系没有?”
张无用说:“上次叫我去省城一趟,说是公司的项目叫停,她找了个第三方来投资,让我成立药材合作社,把项目先搞起来。”
“那也该有动作了吧?”
谢宛华实际是觉得省里那边办事拖沓。
“我倒是不想和任何人合作了,我自己搞在烟柳村将来更有说服力。”
“哦,可是有资金支持你发展得就会快些呀。”
谢宛华掏出电话,想问江枫月到底怎么回事。
张无用摆手示意她不要打。
“要不然我跟你合作吧?我银行有朋友管信贷,可以申请贷款。”
张无用说:“最好是我这边今年先开个头,如果顺利,到时候你再进来不迟。”
谢宛华知道他是宛拒她的好意,仍说道:“你是给我规避风险吗?”
“那是啊,我不想给别人带来任何风险。”
谢宛华不由得轻叹一声。
菜上齐,谢宛华要喝红酒,张无用也不好拒绝。
只是提醒她:“这里是中餐厅。”
谢宛华说:“别那么僵化,饮食文化也是洋为中用,中西结合才别有一番滋味。”
张无用心里明白,现在的谢宛华,肯定是极力想把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延长。
这一瓶红酒,就能把整个下午的时光打发掉。
直到他感觉到隔壁房间的几位已经散席,谢宛华仍然摇晃着手中的半杯红酒,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忽然又有人敲门。
张无用起身打开,白术站在外面。
“张无用,我们结束了。来跟你道个别,有事你打我电话。”
白术这番话出乎张无用意料。
他没想到白术在饭后仍然想着他。看来曾经的张无用,在白术老师的心里扎过根。
“谢谢白老师,与您相识,我张无用三生有幸。”
白术说:“不必气,我先走了。”
张无用目送白术下楼。
回头对谢宛华说:“姐,别摇了,喝掉,我回培训中心。”
谢宛华仰头问道:“下午不是没有课吗?”
张无用撒了谎:“有课,刚才白老师说是有一节课的。”
“那好吧。”谢宛华干了杯里的酒,和张无用一起下楼。
张无用没用她送,自己打车回到宿舍。
躺在宿舍的床上,张无用一直都在想着白术今天给他说的话。
不一会,宿舍里另三位都陆续回来,大家彼此介绍自己,聊聊各自村里的情况。
没到半个小时,就相互都熟络起来。
反正今天头一天,大家相识就是缘分,就相约晚上喝酒。
正聊着,楼层服务员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把脑袋伸进屋里,喊道:“谁是张无用?”
张无用从床上坐起来,回道:“我是。什么事?”
“你跟我来一趟!”
说完,那大姐脑袋缩回去,沿着楼梯噔噔噔上楼去了。
张无用不明就里,只好跟在她屁股后面上楼。
从二楼一直爬到最高七楼,再往里走都是库房
。库房里都堆着床单被罩和一些杂物。
“大姐,你叫我来干嘛?”
张无用以为她想让他帮忙,搬行李换被罩床单之类的事。
库房边上一个小房间,大姐也不作声,默默打开明锁。
屋里一张单人床,明显很久没人住,上面布满灰尘。
“喏,领导说楼下房间满了,把你调到这屋里,你年轻,上七楼没问题。”
服务员说完,嘴角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房间里逼仄得很,进去转个身都费劲,张无用蹭了一裤子灰尘。
“这里能住吗?再说我都已经住进二楼四人间了,为什么还要调?”
服务员一扭脸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吗?还有人来,才把你调上来。!”
“一共多少学员,下面房间根本没住满,我看你这是故意刁难我吧?”
服务员低声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领导要给你调的!”
“岂有此理!你们领导是谁?在哪里?”
张无用有些怒不可遏。
“在楼下,主任办公室。叫樊仁钟。”
“樊仁钟?他不是在医药公司开车吗?”
服务员一副不耐烦的腔调说道:“刚调过来,你找他吧!”
张无用明白了,原来是樊仁钟看到他来这里,开始给他穿小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