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疤瘌告诉张无用,只要驴子没出枫林镇,不出三天,保证完好无损找回。
几个人喝完酒,张无用喊服务员结账。
花迎春上楼,对黑疤瘌说:“今天这顿我请,疤爷很久没光顾阳春大酒店了,欢迎常来。”
张无用说:“那不行,今天是我请,你如实说多少钱。”
黑疤瘌立马接过来说道:“张爷,老板娘都发话了,您就……”
张无用面带不悦,朝黑疤瘌说道:“看来你以前没少在这里吃白食啊。”
黑疤瘌讪笑道:“没有,老板娘我们都是老相识。”
花迎春抢话说道:“没有没有,疤爷光临我们阳春大酒店,是我们的荣幸,平时请都请不来的。”
黑疤瘌附和道:“是啊是啊。”
张无用对花迎春说道:“多少钱如实报来,我张无用不吃白食。别坏了名声。”
花迎春只好喊来服务员,把单子递给张无用。
酒菜共计一千八百元。
张无用掏出现金如数交给服务员。
花迎春就此记住张无用。
听张无用说是烟柳村的,花迎春说以前没见过张无用。
张无用说:“我是烟柳村的小人物,不像苟富贵,枫林镇上是个名人。”
花迎春把嘴一撇说道:“那个老苟呀,在我们这里占够了便宜。”
张无用回道:“可能也没少给你们这里送钱。”
黑疤瘌插话问花迎春:“老板娘,这几天有没人到你这里卖驴?”
花迎春回道:“我们这里不是驴肉馆,卖驴不可能到我这里。”
黑疤瘌说:“有来卖驴的或者卖驴肉的,你立马通知我。”
张无用接道:“你胡说啥,来福命大不会死的。”
“啊对,神驴是不可能死的。”
酒足饭饱,张无用惦记来福,不知是死是活,就急着要走。
黑疤瘌脑子里琢磨一下,说,“张爷,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张无用问道:“谁?”
“马瞎子。”
马瞎子是枫林镇上唯一靠算卦看风水的先生,住在镇上西头。
一个四十几岁的小老头,秃顶,说瞎其实他也不瞎,只是眼睛奇小,有人说像绿豆。
但就是那绿豆大小的眼仁里,能射出一种犀利并掘地三尺的光来,让许多来找他看卦求钱途的人,还有一些个有心事,或面临婚姻岔路口的人,不得不跟他坦白说了实话。
说马瞎子算得准,倒不如说他看得准。
他会从心理上拿捏住来者的想法,和经历过的一些不能随便说的故事,让来者产生畏惧感和神秘感。
走的时候都纳闷他怎么算得那么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于是马瞎子就窗户眼吹喇叭,名声在外。
枫林镇上和下面十里八村,谁家儿子娶媳妇,谁家盖房子上梁,都要找他看个黄道吉日。
经年累月,马瞎子不但名气不小,日子过得也滋润。
黑疤瘌找他看过一回,那时候刚踏入社会,跟几个混子在镇上把一个菜贩给打了,住一个月的医院。
人家菜贩也很尿性,出院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他们几个告进监狱,不要任何民事赔偿。
黑疤瘌托人去菜贩子家求情,赔多少钱都行,就是别蹲笆篱子进去踩缝纫机就行。
可是没想到菜贩子如此强硬,卷了来求情人的面子,还硬梆梆扔下一句话:“不让这几个人进去誓不为人!”
黑疤瘌是个有前科的人,知道进去在里面呆着度日如年的滋味,这次又要面临牢狱之灾,就茶饭不思一筹莫展。
后来想到找马瞎子出个主意,看怎样化解危机。
马瞎子说,让他去县上找个人,花点钱,然后那人出面找菜贩子。
回头让他再给菜贩赔钱他就会接受。
马瞎子说那叫曲线救国。
后来黑疤瘌就照做,果然事情圆满解决,对方不再追究刑事责任,赔点钱双方握手言和。
此后,黑疤瘌对马瞎子言听计从,简直拿他当军师一样。
张无用笑道:“你还信这个?”
黑疤瘌说:“我的爷,你别当成是迷信,这也是科学。凡是物体都有属性,有属性就有气场,有气场就有信息传输释放。马瞎子能根据五行来判断释放气场的物体方位。你说这是迷信吗?”
呀呵,张无用笑道:“看来你中毒不浅。不管迷信不迷信,我先信你一回。”
俩人来到镇西马瞎子家。这是一栋二层小楼,没挂任何牌匾。
马瞎子凭算命在镇里盖的小二楼,也是很让枫林镇上的人伸手点赞的。
俩人进到里间,一个戴围裙的短发女人迎出来,跟黑疤瘌打招呼,然后带他们在厅坐下,随后递上两杯茶。
黑疤瘌小声对张无用说:“马瞎子后找的女人。”
张无用点点头。
女人告诉黑疤瘌,马瞎子屋里有人看事。
偶尔能听到马瞎子盘问女人的声音。
原来是个女户。
黑疤瘌也没管许多,喝两口茶就着急,直接推门进去。
张无用站在他后面,就见屋里一个穿着对襟布褂的中年秃顶男人,眯着一双豆眼,正捏着一位身穿低胸衫的年轻女子的手,嘴里嘀咕着什么。
年轻女子画着很浓的装,面皮看着光滑,闪着白惨惨的光,感觉像刷了仿瓷涂料。
眼睛也盯着马瞎子看,不时眨下安着一对假睫毛的眼睛。
马瞎子见黑疤瘌带着张无用进来,点头示意俩人先坐下,继续子午卯酉地忽悠那女子。
最后女子站起身,马瞎子说今年你无论如何不要动,过了明年二月你再按照我说的去办。
女子说:“叔,到时候具体咋办我再来找你。”
然后扔下二百块钱,扭动着腰身出门去了。
张无用看那女子走路的姿势,言谈举止的浮浪做派,判断十有八九是个风尘女。
马瞎子故意没看那二百块钱,朝黑疤瘌眨眨眼说道:“县里的,跳舞认识个爷们,是外地来这边经商的很有钱,叫她和她老公离婚,娶她。”
黑疤瘌呵呵笑着,调侃道:“我以为是想跟你呢!”
马瞎子哈哈一笑:“我不行,老喽,不好使了!”
随后瞟了一眼张无用说道:“这位朋友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吧?”
黑疤瘌说道:“马叔,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张爷,本领非凡。”
张无用捅了黑疤瘌一下说道:“别扯了,以后不许叫张爷,都是弟兄。”
黑疤瘌说::“那好,你就是我兄弟。马叔,我兄弟有事找你!”
马瞎子说道:“有事尽管说!”
张无用说:“我家来福丢了!”
马瞎子准备好左手,习惯性展开手指屈伸说道:“说下生日时辰。”
黑疤瘌在一旁笑道:“马叔,来福是我兄弟养的一头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