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用从此闷声不语,像霜打过的茄子,蔫得难看。
苟小莲并不知道他挨过苟富贵的一脚,所以看不懂张无用为什么性格反差会如此强烈。
此后两人形同陌路。
但苟小莲心里一直记得张无用的好。
这次桂枝二嫂来找苟富贵,说的是张无用家的事,苟小莲由此心里对他这个父亲耿耿于怀。
这时候苟小莲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别人都能为张无用家讨公道,自己为什么不能?
于是苟小莲开口道:“爸,你为什么给别人不够低保资格都能办,张无用家就不行?”
苟富贵喝斥苟小莲道:“念你的书去,小孩子家的知道个什么?政策上的事是说办就办的吗?”
不想苟小莲顶嘴道:“不就是张无用没给你送礼吗?他给你送礼你好意思收吗?他家是真困难,长眼睛的都看得见,你装不知道是为什么?”
苟富贵见女儿为了张无用那个穷小子,敢和自己犯上,登时火冒三丈,伸出胳膊抡过来。
“混蛋玩意,敢和你爹这么说话,我削你个狗养的!”
苟小莲见苟富贵被激怒,脑袋一歪迅速闪开走人。
那一巴掌抡过来还不得脑瓜子嗡嗡滴?
去院子里推出自行车,一步跨上去,猛蹬几下冲出大门口。
然后吱嘎一声停下来,扭回头补上一句:“是你说我是狗养的!”
苟富贵站在台阶上,气得两腮像蛤蟆一样鼓起来。
张无用恰在此时带着来福和阿财去药山采药,没想到半道上遇见苟小莲。
来福的身板一天比一天壮硕,张无用可以骑在驴背上去药山。
阿财则像个跟屁虫一样在后面颠颠地跑着。
张无用打眼看见苟小莲骑车迎面驶来的时候,她家的黑宝儿也跟在后面。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阿拉斯加母犬,不知苟富贵在哪里淘弄的。
苟小莲穿一件蓝色薄款运动衫,扎一条马尾辫飘在脑后,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气息。
看到张无用急忙下车,差点贴在他身上。
张无用只感觉到一股女孩子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丫头长大了,越变越好看。
身有形,面如花,站在张无用面前如同五月盛开的玫瑰,野性彰显活力,奔放而不失娇美。
“张无用,我正想去你家看你呢?”
“嗯,”张无用骑在来福的身上没动,淡淡地说道:“我有啥好看的?”
苟小莲脸上略显红晕,轻声问道:“你为啥要放弃高考?”
张无用还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也不为啥,这是不想读书了。累。”
苟小莲不解,质问道:“你这样的决定,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父母不负责。他们再穷,也供你读到高中。眼看明年高考,你却打退堂鼓,功亏一篑你对得起谁?”
张无用低着头,他不想多解释,催促道:“你别管了,快去上学。明年考个好大学。”
苟小莲见他油盐不进,气得不再多说一句,跨上自行车上学去了。
张无用回头看一眼苟小莲的背影,心中油然涌起一股暧流。
拍了一下来福,奔药山去了。
来福小步蹀躞,嘚嘚走几步又回头,张无用发现它是在等阿财。
可是阿财不见了。
张无用朝来福喊道:“你别等它了,它走一百米就得抬起腿来浇浇树,这一路上得浇一百棵树。忙着呢。我们到山下它就跟上来了。”
到得山下,阿财仍然不见踪影。
“这死家伙,是不是遇到谁家的母狗了?”
张无用小声嘟哝,来福想打断他的话,就对着他打了个嘟噜。
把来福在草甸子上锁好,张无用一个人开始登山。
这时节逢初秋,采药材是最合适的季节。
药山真是个宝库,各种野生药材应有尽有。
他找到一树无味子,药得跟小灯笼似的。
还有一树合欢,黄澄澄跟金子似的。
篮子满了,他站在山上向下观望,欣赏一阵药山美景。
天上一碧如洗,药山巍峨迤逦,山下流水悠悠。
如果我来当村长,一定会把烟柳村建成最美最富裕的乡村
想到这里,张无用倍感心胸舒爽,精气神异常充沛。
呼吸一口药山的空气,都觉得浑身充满活力,有使不完的力气。
边哼着曲子边走下山来,高兴地抱着来福转一圈,差点把来福背在身上。
来福瞪着眼睛直纳闷:“这哥们是被神打通任督二脉了,还是被大力神附体了呢?”
见来福吃饱了,张无用收起绳索,准备往回走。
来福迅速靠过来,等待张无用跨上去。
“今天不麻烦你了,老子精神爽心情爽,不骑你。
来福趵了个蹶子,心里并不领情:“哼,有种你让我骑!”
打了个响鼻,干脆嘚嘚嘚自己先跑起来。
“来福,你等等我!”张无用提着篮子在后面追。
刚到家门口,苟富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张无用!你特么管管你家那破狗!”
张无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我家阿财又冒犯它大哥了吗?”
“你特么少给我扯!你家阿财强奸我家黑宝儿姑娘!”
张无用顿时明白,阿财肯定是去跟苟富贵家的黑宝儿谈情说爱去了。这狗日的,见到女狗连主人都不管了。
两年前,苟富贵不知从哪儿要来一只黑色蓝眼睛的阿拉斯加犬,平时拴在家里。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母犬,上午他遇到苟小莲的时候,黑宝儿是跟在她后面颠颠地跑着,看到苟小莲停下来跟张无用说话,往路旁一闪就不见了。
莫不是那时候就邂逅阿财了?
“我说你也真是个苟村长,连狗谈恋爱你都干涉啊?”
“你家阿财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上我家黑宝儿!它也特么不搬块镜子照照,配得上我家黑宝儿姑娘吗?”
“卧槽,”张无用忍不住嘿嘿笑起来,“你家黑宝儿是灰姑娘的话,我家阿财要是穿上你这身西服,扎上你那条领带,梳个你那样的背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子!”
本来苟富贵今天上午去镇里开会,打扮得西装革履,背头上抹了头油,亮得有些油腻。
回来的时候路过桂枝二嫂家,见女主正在收拾刚摘下的豆角,掐着豆角筋。
苟富贵把摩托车卡在大门口,一闪身进了院子。
桂枝二嫂一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忙把豆角往盆里一扔,喊道:“苟村长来民女家有何指教?”
苟富贵满脸堆笑:“桂枝,我刚从镇上开会回来,有人送我两块巧克力,给你尝尝。”
桂枝二嫂一把推回去道:“咱小民可受用不起,你留着给你老婆吃去吧。”
苟富贵再次递过来:“桂枝,我特地留给你的,可别瞎我的心思。”
桂枝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敢吃你的东西,代价太大。再说那玩艺安全不安全?里面要有蒙汗药不得把小女子我麻翻了?到时候有人乘机使坏,岂不是哑吧让驴得逞了,有冤没处诉去!
苟富贵瞬间脸就变了颜色,“卧槽,你这娘们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吃拉鸡倒,老子还不敬你这尊神了呢!”
气呼呼出了院子,跨上摩托车轰隆隆往家赶。
桂枝二嫂在后面喊:“苟村长,慢点骑啊,小心前面有壕沟啊!”
苟富贵本就带着气,眼睛盯着前方,骑过小河时,猛然见自家黑宝姑娘躲在站在壕沟边。
停下车一看,旁边还有一只狗,正是张无用家的张阿财。
“好啊,你这个狗日的,居然强奸我家黑宝,看我不砸死你个狗娘养的!”
原来阿财今天和黑宝一见钟情,互相闻了一会就直奔主题了。
既然彼此谈得情投意合,两个就在壕沟边上拜了天地,做了苟且之事。
问题是这两个都是不图一时痛快,但求长相厮守的姿态,索性在就壕沟里对着屁股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