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他们回来这么大的动静,门口一长队的车马,自然附近的邻居和百姓看到都要议论几句,苏兰心从下人口中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苏潇一家正在吃晚饭。
宅子长久不住人,也许久没有开火,婆子们特意出去买了些新鲜肉菜,但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没太多东西,做的也就比较简单。
但仍有四菜一汤,而且是地道的北方厨艺。
苏潇和袁相柳吃了几年盐州那边偏清淡口味的菜,如今又吃到熟悉的味道,胃口大开。
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苏兰心由下人引了进来。
苏潇又惊又喜,赶紧起身,“你怎么来了?我还说吃完了饭要带孩子们去看你。”
“你们这么大的阵仗,还想瞒得过我?”苏兰心拉着苏潇回到了桌前,将她按着坐下。
“你吃你的,也不耽误说话。”
她说话间注意到饭桌上两个可爱的小崽儿,一脸惊喜地问,“这是云醉和云珠?都长这么大了。”
“云醉长得还真像袁大人,云珠倒是和你像。”
两个小家伙不认识苏兰心,愣愣地盯着苏兰心看。
“云醉,云珠,这是干娘。”苏潇给两个崽儿介绍。
苏云珠自来熟,本也不怕生,苏兰心长得又好看,她最喜欢好看的人。
听说这就是干娘,苏云珠跳下椅子跑过去抱了苏兰心一下,脆生生叫道,“干娘!”
“嘴真甜,这点倒不像你了。”苏兰心怜爱地摸了摸苏云珠的脑袋,蹲下来捏了捏苏云珠的脸。
苏云醉也走过来礼貌地叫了一声,“干娘。”
“这孩子可真文静啊!”苏兰心笑着将苏云醉拉到了怀里,左拥右抱着两个小家伙,挨个在脸上亲了一口。
苏潇和袁相柳这顿饭本来就到尾声了,因为苏兰心的到来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把碗底最后一点儿饭吃完了,让人撤了下去,一行人到了正堂。
苏兰心和两个孩子很快就混熟了,还让翠萍回宅子里取了一些见面礼给两个崽儿。
虽说在盐州什么新奇东西也都见过,但是小孩子对事物的新鲜感总是那么强,对于苏兰心送的东西也都很喜欢,都好好收下了。
连日赶路实在是累,两个小崽子没玩儿多一会儿,就都觉得困了,被袁相柳抱去哄睡。
剩下大人一起聊天儿,苏潇这才知道原来苏兰心和秦轻羽的婚礼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半个月后。
“怎么这么仓促?”
苏潇是了解秦轻羽对苏兰心用心的,两人好事多磨了这么多年,才终于修成正果,照理说秦轻羽应该会精心筹办,给苏兰心一个非常盛大的婚礼才对。
苏兰心脸有点红,转头瞧了门口一眼,袁相柳还没回来,此时堂中就只有她们两个。
她往苏潇那边凑了凑,小声说了原因。
苏潇惊讶得瞪大眼睛,“你们居然……”
“秦大人不是最恪守礼数的?怎么会……”
“他是恪守礼数,只是那夜我们都太高兴了,又多喝了些酒……”苏兰心手在烫红的脸上贴了贴,声音越发低了,“酒醉误事。”
苏潇明白过来。
就像她当初想和袁相柳摊牌,也要先灌醉袁相柳一样。
酒精可以放大人的情绪,在酒醉的时候,情绪也就不太好控制。
苏兰心和秦轻羽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秦家人松口同意,下聘礼那日,秦轻羽很高兴,苏兰心也觉得心下轻松。
两人晚上一起在凉亭里赏月,顺便小酌了几杯,一不小心就给喝多了。
秦轻羽喝得尤其多,那些恪守礼数的规矩也都抛到了脑后,苏兰心也不是很清醒,想着两人已经算是定了亲了,彼此都很轻松,也没有那些束缚,一不小心就越了规矩。
事后醒来,秦轻羽很是羞愧,都要像严华当初一样负荆请罪了。
苏兰心倒觉得也没什么,秦轻羽洁身自好的等了她这么多年,她是知道秦轻羽人品的,反正聘礼都下了,接下来就是定日子成亲了。
秦轻羽说要给她一个风光的婚礼,原本是没有打算这么快的,结果前些日子苏兰心一直反胃恶心,找大夫来一看,是怀上了。
这下就不能不着急地慢慢来了,总不能大着肚子成亲,所以就难免仓促了一些,把日子定在了半个月后。
虽说是仓促,但是这两个月秦轻羽也一直都在准备,倒也不至于太仓促,该有的都还是有。
“你们这次回来得正好,赶上了我们成亲,一定要喝完了喜酒再走。”苏兰心道。
“小柳这次能待半个多月呢,放心吧,来得及多喝几杯你的喜酒。”
苏潇笑着道,扫了眼苏兰心的肚子,又说,“既然你怀孕了,回村的路难免颠簸,不如明日把三叔他们接过来吧。”
本来他们是想回村去看苏三叔他们的,但是知道苏兰心怀孕这个消息,苏潇觉得还是接过来热闹热闹更好。
苏兰心想了想,也就点点头,“玉堂如今也在县城安了家,可以让他把三叔三婶儿接到他那里住几天,这样想什么时候过来都方便。”
两人聊了许多,一直到入夜之后,苏兰心都有些困了,这才打着哈欠离开了。
苏潇回到卧房,袁相柳已经沐浴完在床上等着她了。
苏潇有些累,也有些困,换做以往,今晚肯定就偷懒不沐浴了。
但是这一路风尘仆仆,不比之前整日在宅子里面待着,苏潇扯着衣襟闻了闻,感觉自己身上一股汗味儿,还是让大壮准备了热水。
等到沐浴之后回来,却是有些精神了,瞌睡都给洗跑了。
苏潇干脆把随身的箱子打开,拿出几件衣服挂进柜子里面。
他们要在安平县逗留至少半个月,每日从箱子里拿衣服出来换也是不方便。
柜子里面还有之前留下的一些旧衣,当初赴任知道盐州热,大部分衣服都没有拿。
苏潇挂完了衣服,看着旁边一排衣服里面夹着一件袁相柳的院服,动作顿了顿。
她将一排衣服往旁边拨开,拿出了那件院服。
“干什么呢?别理那几件衣服了,过来理一理我。”床上袁相柳的声音传来。
苏潇拿着那件院服走过去,给袁相柳看。
“你看看这是什么?”
白虹书院的院服是很好看的,审美放在整个永昌府的书院都是数一数二。
月白色的长衫,腰封很宽,苏潇还记得袁相柳第一次穿上这身院服的时候有多惊艳。
长身玉立,肩宽窄腰,配上这一副清俊无双的面庞,当真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那时她对袁相柳还没有别的心思,但也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如今回想那些欣赏,安知里面就没有心动。
现在则是蠢蠢欲动,想看袁相柳再穿一次的蠢蠢欲动。
苏潇拿着衣服在袁相柳身上比了比。
这几年袁相柳保养得依然那么好,身材看着也和之前没什么变化,想来是完全能穿进去的。
袁相柳看着她的表情,日夜同床共枕的默契,很快便明白了什么,扬起唇角。
“大晚上的,你还挺有兴致。”
“你没兴致你还不睡,还让我过来理你?”苏潇挑了挑眉,将衣服往他身上一扔,“你穿来给我看看。”
袁相柳一手撑着床坐起身,拿起那件院服看了看。
“快穿。”苏潇催促道。
“这么着急?”袁相柳笑看着她,“那你来给我穿。”
“我来就我来。”苏潇扑到床上,三下五除二按着袁相柳扒了他的外衣。
折腾了一番,险些都要折腾出汗来,总算是把衣服给穿上了。
如苏潇想象中的君子翩翩,和从前竟然没差几分样子。
除了气质沉淀得更加沉稳锋利,其他怎么看都是当初的少年郎。
苏潇搂着袁相柳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低头亲了他两口,“小柳,你穿这身真好看。”
袁相柳揽着腰将她压下来,两人紧密相贴。
“还有更好的,你要不要摸摸?”
“不知羞!我说正经的呢!”
“正经的就是扒我衣服,勾我腰带?”袁相柳唇角噙笑,“那不正经的时候得什么样?”
“你少贫嘴。”苏潇后知后觉把勾着他腰带的手松开。
“行,不说,办正事。”
袁相柳翻身将苏潇压在身下。
“好不容易穿上的!”苏潇推开他亲过来的脸,“你再让我欣赏一会儿。”
“你欣赏你的,我不脱,就这么……”
袁相柳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苏潇脸红,一边骂着不知羞,一边半推半就随着男人一起陷入沉沦。
……
因为折腾得有些晚,第二日苏潇起得也就晚了些,要不是翠红过来叫她,说是苏三叔他们过来了,苏潇还打算在床上再多赖一会儿。
赶紧穿戴整齐,苏潇和翠红一起去了前厅。
苏三叔一家已经被请进来,刚刚坐下,看到苏潇后又激动地站起来。
“三叔!”苏潇赶紧上前将人扶住了。
五年不见,苏三叔见老了许多,但身子还很硬朗,刚刚情急小跑的几步还是和在村中时一样步伐生风。
苏潇很是欣慰,又看了看陪着苏三叔一起过来的苏玉堂一家。
苏玉堂成亲的时候,三叔往盐州去了信,只是路途遥远,苏潇也就只能送份礼回来,抽不出空回来参加婚礼。
这是她第一次见苏玉堂的媳妇儿,和信里描述的一样温婉,看着就是和善的人。
苏玉堂家的两个孩子也全都带过来了,两个都是男孩儿,中间只差了一岁,两兄弟长得都虎头虎脑的,相貌和苏玉堂很是相像。
苏玉堂拍了拍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奶声奶气的上前叫人,都很是乖巧。
苏潇赶紧让翠红去拿来见面礼,送给两个小侄子。
“这太气了,这么点儿的小孩子送这么贵的做什么?”
苏玉堂看着匣子里面纯金的长命锁和镯子,没让自家媳妇儿接。
“这是我当姑姑的一点儿心意,这点儿东西还要气,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苏潇让翠红强把东西塞了过去,引着苏三叔他们过去坐下。
苏玉堂的媳妇儿见苏玉堂没有再拒绝,将匣子收了下来,笑吟吟地道谢。
苏玉堂看着翠红,心里微微有些复杂。
和翠红一起看着铺子好几年,算得上是朝夕相处,其实他早些年对翠红是动心过的。
只不过后来察觉到翠红对他并没有那份意思,甚至翠红心思都不在此——比起在家里相夫教子,翠红更喜欢当大管家。
管铺子也好,做生意也好,帮苏潇管着家也好,翠红都乐在其中。
苏玉堂则更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便明白自己和翠红不是同路人,于是就歇了心思。
前些年他按照家里的意思相了个县城的姑娘,就是如今的妻子,性子温柔和婉,也是他想象中贤妻良母的模样,日子过得还算和顺。
只是好久不见翠红,这会儿再见到,难免勾起一些前尘往事的心绪,倒称不上旧情难舍,只是颇为感慨。
众人落座后没多久,苏兰心听到消息也过来了,没过一会儿苏玉文和赵乾安也来了,彻底热闹了起来。
苏玉文如今还是和赵乾安住在县城,两人经常要跟着商队一起出行,一整年的时间在安平县能待个半年就不错了,至今婚事都没有着落。
苏三叔一看到苏玉文就要数落一番,说他要孤寡到老,让他赶紧找个婆娘。
苏玉文只是笑着附和,左耳听右耳冒,根本就不往心里去。
苏潇也算是看出来了,他这是压根儿就没想找,想来如今和赵乾安搭伙日子过得很舒服,确实不用非找个人管着自己。
感情这种事儿,若是有自己极其喜欢又合适的,错过了都会觉得遗憾,两人在一起确实比一个人快乐。
但若是没有这样的人出现,苏潇也觉得一个人过比两个人凑合要好多了。
一直到中午,袁相柳才从外面回来。
他这次回乡没有透露消息,但也没有刻意隐瞒,县令消息灵通,知道后不敢怠慢,一早便过来拜访。
袁相柳怕扰了苏潇休息,就去了县衙小坐,又让县令宴请了一番,县令才总算安心了。
一回来两个小崽子就都扑到袁相柳身上,都往他怀里钻。
“这是怎么了?”袁相柳一手一个将两个崽儿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