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都是这样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长开之后就好看了。”
产婆将手上的男婴递给袁相柳,袁相柳双手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小家伙刚哭完,可怜巴巴的。
苏潇心也软了,伸手把另一个产婆怀里的小女娃也接了过来,抱着哄着。
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小手胡乱挥了两下,好像是两个小家伙在打招呼。
“哪个是先出生的,哪个是后出生的?”苏潇问产婆。
产婆指给她看,“这是姐姐,这是弟弟。”
虽然只差了那么一分半刻,但两人的姐弟关系这就定了性。
在产婆说这话的时候,弟弟扎扎呼呼地抬起了小手,好似不满。
苏潇忍不住笑出来,突然觉得这两个皱巴巴的小猴子也挺可爱的。
逗了一会儿两个可爱的小猴子,苏潇也有些累了。
产婆把孩子抱走去哄。
袁相柳让人拿来斗篷,将苏潇包得严实,抱去了卧房。
产婆把哄睡的孩子送了过来,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小床上。
婴儿床只准备了一个,但因为做得特别大,放两个小娃娃也不挤。
袁相柳把婴儿床推到了大床旁边,让苏潇在床上就能看到两个小崽儿。
“我刚看了看,孩子的小衣服做得少了些,一样的花色才做了一套,早知道多做一套了。”苏潇靠在软枕上,看着两个小家伙,目光温柔,母爱爆棚。
“找几个绣娘再照着做一模一样的就是。”袁相柳拉起苏潇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亲,“谢谢你,潇潇。”
“谢我做什么?”苏潇不解的看向他,“谢我一口气生了两个崽子,真能生?”
“谢谢你生的这么快,母子平安。”袁相柳道。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要是苏潇像某些村妇那样生个半夜一夜都生不出来,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潇从他脸上看到了后怕,明白了什么,凑过去和他贴了贴脸,亲密的蹭了蹭。
“小柳,别怕,以后咱们就是一家四口了。”
袁相柳忍不住笑,那点儿残留的情绪也跟着散了,揽着苏潇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嗯,以后就是一家四口了。”
……
元六年,盐州通商苏城的第一支商队满载而归,大赚一笔。
同年年末,大盛通海商,开海域,盐州因此更加繁华。
元七年,国库充盈,西北边境开战,粮草充盈,兵肥马壮,仅用一年时间就大获全胜,收回先帝在位时割赔出去的土地。
皇帝犒赏三军,举国欢庆。
元十一年,袁相柳五年任期满,调任回京,任吏部侍郎,正三品。
翰林院安逸辰调任盐州,任知府。
此时,盐州已经成为大盛境内比肩苏城和京城一般繁华富饶的州城,更是朝中众人争相抢破头想要刷政绩的地方。
安逸辰天子门生,风头一时无两的探花郎,在翰林任职五年,深得皇上器重,能被调来盐州也是皇上爱重。
“还记得你刚入翰林的时候,这盐州还是有名的贫苦之地,那时来过这里的人提到盐州都要摇摇头,没想到才五年光景,居然已经大变样。我倒是好奇这盐州城如今的模样如何,真能比咱们京城还要富饶?”
乔涵靠在马车上,一手挑起车窗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同坐在旁边的安逸辰说话。
自打入了盐州地界之后,天气是一日热过一日。
安逸辰不比妻子乔涵从小练武的体魄,此时被热得奄奄一息,靠在软垫上,一张脸绯红,伸手扯开了薄薄一层衣襟。
“这盐州别的不说,可真是热死人了……”
“爹,你可真没用,瞧瞧我和娘亲!”
对面坐着的小崽子跳到安逸辰面前,拍拍自己的胸脯。
“瞧瞧我和娘亲,虽然也热,可没像爹你这样,好像大黄中暑了似的!”
大黄是安家养的一条狗,这次来盐州赴任千里迢迢,就没带狗过来,留在京城的宅子里看家护院了。
安逸辰伸手给了安玉城一个大逼斗,“有你这么和老爹说话的么!”
安玉城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巴巴却不服输,“可爹你就是弱嘛!”
他从身后抽出了一柄木剑,咣咣咣耍了几下,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得意,“你应该像我和娘亲一样,习武健身!”
安逸辰喘了口气,本来就热的不行,此时被自家小崽子气的火气又上了一层楼,只想把这小崽子按车底下暴揍一顿。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掀开轿帘儿,扬声道,“老爷,夫人,到了!”
安逸辰如蒙大赦,赶紧从马车上下去。
已经傍晚,夕阳西下,没有那么热辣辣的太阳悬在空中,一阵风吹过倒也觉凉爽几分。
乔涵和安玉城也一并下了车,看着城门上崭新且巍峨的盐州府三个大字,颇有些如释重负之感。
两个月的奔波,终于到了!
这几年盐州声名鹊起,京城那边许多新奇物件都是盐州传过去的,像是橡胶轮子,琉璃盏等一些器具。
这一路南行,安家三口人也见识了不少东西。
光滑平整鬼斧神工的水泥路,软硬适中的椰丝垫子,椰子做的各种日常用品,椰油、椰汁、椰膏都很好用。
原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盐州,只是入城之后,却还有更多震惊等着他们。
在马车里实在太热,进城这段路安逸辰一家是用走的,入城门后,他看到一堆人在城门口,每人身后都有一辆小车。
那小车的形态十分怪异,既不像是马车,也不像是牛车,只有两个轮子,上面是座位,只能坐着一个人,前面一个拉车的横杆。
乔涵还没见过这玩意儿,只觉得新奇,拉着安逸辰问,“这什么东西?相公你知道么?”
安逸辰虽不想露怯,但他确实没见过,肯定答不出来,干脆上前找了一个车夫问。
“你这车是用来拉什么的?”
那车夫正坐在车旁边打着扇子,看到有过来,刚要起身拉,结果被安逸辰先一步问住了。
车夫马上反应过来,安逸辰他们肯定是外地来的,于是在脸上堆起笑容,拉着自己的车给安逸辰介绍。
“老板,我这叫黄包车,是用来拉人的,这是咱盐州城独有的,比马车坐着舒服凉快多了,我体力好,脚程也快,老板可要试试?”
居然是用来拉人的?
难怪座位看着还挺舒服。
安逸辰不由得有些心动,和乔涵对视了一眼,看出来乔涵也是和他一样的蠢蠢欲动,便拿出了钱袋。
“你这黄包车怎么坐?多少钱一次?”
“咱们是看路程的,半里地五文钱,老板看看是想去哪儿?要是想游城的话还能给您打个八折。”
好家伙,这生意做得还挺有意思!
安逸辰应该去府衙的,不过已经这时间了,估计府衙也下衙了。
他想了想,决定直接去袁相柳的宅子。
不知道具体路程有多远,安逸辰抓了一把铜板塞给车夫,跟车夫说了府衙这个地址。
车夫对整个盐州的路况都是再了解不过的,府衙这种地标一般的地方更是不在话下,脑中一算便知道是多少路程,退回几个铜板给安逸辰。
“府衙不远的老板,用不了这么多。”
乔涵见状,如法炮制,又叫了两辆黄包车,给自己和安玉城都付了钱。
剩下的家丁和护卫们她就先不管了,让人自己过去。
他们这么多人,总不能包了整个黄包车队。
安逸辰就这样抛弃了管家和护卫们,和乔涵还有自家崽子一起坐上了黄包车。
先前瞧着这黄包车也就寻常,最多是新奇一些,引得安逸辰和乔涵想要尝试一下。
但当真正坐上之后才知道果然舒服。
这盐州城内的道路十分的光滑平坦,没有什么凹凸不平的地方,黄包车跑在上面也就十分的安稳,人力拉车速度比马车要人性化得多,甚至可以根据人的要求决定快慢。
此时热辣的太阳已经坠落西边,凉爽许多,黄包车跑起来之后带动周围的风,比打着扇子还要凉快。
而且周围的景物也都一览无余,穿梭在人群中,两边小吃的味道都能飘入鼻间,确实比坐马车要舒服得多,也有意思的多。
安玉城一下就爱上了这个感觉,张开双臂高兴地叫道,“爹,娘,这车可真有意思,买一辆回家拉着玩儿吧。”
乔涵心中也是蠢蠢欲动,开口问给自己拉车的车夫,“你们这车是哪买来的?多少银子?”
“咱们这车是在黄包车场买的,车场就在盐州城外,咱们都是一手的拿货价,十五两银子一辆。”车夫有问必答,非常热情。
安逸辰和乔涵之前在村中下榻的时候,也是听说过盐州城的几大作坊,只是着急在今日傍晚之前进城,没那个时间去观摩一番。
此时听了车夫的话,乔涵有些惋惜,对安逸辰道,“早知道咱们就晚一日再进城好了,先在城外看看那几家作坊是什么样。”
要早知道有黄包车这么好的东西,她直接就在那什么车场买几个,还能让自家下人拉着车进城呢。
“急什么?”安逸辰悠然的坐在车上,感受着清风拂面的惬意,眉眼间都是舒适笑意,“想去明日也可以过去看看,还能让袁大人夫妇陪同,人多热闹不是更好?一天的光景也够你看个全了。”
乔涵想想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对前面拉车的车夫道。
“也不急着马上就过去府衙,你先前说有人坐黄包车游城的?我加一些钱,你也拉着我们游一圈儿这盐州城吧,到处都看看,最后再过去府衙。”
安逸辰坐得正舒服,只怕府衙太近,都没好好感受就到了地方,闻言赞同道,“这感情好。”
左右也不着急,了解了解风土人情也是极好的。
这是加钱的事儿,几个车夫自然全都乐意,满口答应。
“好嘞老板,咱这盐州城有意思的地方可多了,咱们拉着老板都看一遍!”
几个车夫一边说着,一边调转路线,从旁边的胡同穿过去,拉着安家三口来到一处十分繁华的港口。
港口前停着十几艘大小不一的船,一些搬货的汉子打着赤膊,汗流浃背地从船上往上卸货。
这港口十分热闹,即便已经是这时间,人却多,而且不仅仅是人多的繁华,这些人一个个奇装异服,很多打扮的都让安逸辰他们大开眼界。
就说前面那刚从船上下来的男子,他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头发短得贴头皮,身上的短打十分贴身,那布料既不是丝绸,也不是粗麻,是一种看起来就很舒服柔软的布料。
上身短袖,下身短裤,都非常短,这打扮放在大盛当里衣穿还行,当外衣穿是有伤风化的。
不过自从大盛通了海域之后,哪怕是在京城,偶尔也能看到一些类似奇装异服的人,也就不至于让安家三人太过惊讶,只是觉得这一身很特别。
另一艘船上下来的女子则更是特别,居然是一头齐耳的短发,穿着也十分干练。
乔涵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男子,细看那人的脸蛋儿和身材,才知道是个女子。
盐州作为与外通商的主要海域,接纳了许多国家的人,包容性是非常强的。
所以这些在乔涵他们看来有些奇怪的人走在码头上,甚至进入盐州城内,也不会有百姓觉得哪里不对。
都是习以为常,甚至不会多看两眼的程度。
乔涵他们一路坐车过去,倒觉得自己是有些大惊小怪的土包子了。
这一路上新奇见闻颇多,游街的半个时辰也不觉得乏味,好像眨眼之间就过去了,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府衙。
几个车夫身体素质都不错,拉着他们小跑了半个时辰也只是微微气喘,停下之后将车压了下来,笑着道,“老板,府衙到了。”
“好,辛苦你们了。”乔涵补付了三人的车钱,站在府衙门口,看着上面题字庄严的匾额。
已经是下衙时间,大门关闭着,门口也没有守卫。
乔涵记得袁家和府衙只隔了一条街,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了一条通往后街的胡同,从胡同绕过去,往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