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摸了摸刚才被亲过的地方,她没病糊涂,可以确定刚刚并不是错觉,也不是做梦,袁相柳是真的亲了她。
苏潇呆呆的,盯着袁相柳的脸,也盯着他刚刚亲过自己的唇。
“小柳,你是醒着还是没醒,你……”
苏潇不知道该怎么说,指尖轻触在袁相柳唇上。
然后鬼使神差的凑近了。
刚刚的触感稍纵即逝,她都没有太多的感觉,只觉得热热的,软软的,然后……
“潇潇。”袁相柳启唇,突然又低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苏潇还来不及回应,就感觉环在身后的手收紧,她被压着低下头,又被亲了一下额头,而后,袁相柳灼热的呼吸喷洒下来,下一个吻落了在她的唇上。
苏潇蓦然瞪大眼睛。
柔软,灼热,呼吸好像都燃起了一团火,苏潇感觉力气都在袁相柳吻上来的那一刻就被抽干了。
她稍稍一用力就能把人推开,就却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比袁相柳这个发着烧的人还软手软脚,任由对方的唇在唇上辗转肆虐。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好像也被袁相柳身上的温度浸透了,她变得和袁相柳一样热,一样的喘不上气,两人挨蹭的皮肤激起层层战栗,苏潇忽然有一种想让对方把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就在这时,身后的车帘连突然被人掀开,严华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夫人……”
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了里面衣服都滚乱了的两个人。
严华整个人都傻了,反应过来,连忙把帘子放下,退了出去。
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罕见的结巴了起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夫人!”
刚刚章大夫从药箱底下翻找出了一枚清热的药丸,不用熬煮,现在就能服下,严华知道苏潇着急袁相柳,他自己也喜欢这个身手很好的主君,赶紧就把药拿过来了。
谁知撞见这样一幕!
好家伙,不愧是主君,生着病都不影响……
干柴烈火的在马车上就……
厉害!
只是苦了他这个连媳妇儿都还没有的毛小子,自己都没如何过呢,倒是现场观摩了比画本儿上还清晰的。
冲击实在太大,严华即便已经退了出来,却不由得浮现那一幕幕画面。
大盛朝民风算是开放,但闺房之事也趋于保守,跟着苏潇一年多,严华都没见过苏潇和袁相柳在外人面前流露亲密。
苏潇对外泼辣,袁相柳虽然温和,骨子里其实是有些淡漠的。
但两人刚刚纠缠在一起,却都是另一面颇具风情。
严华觉得,自己大概有一段时间都没法无动于衷的和两人相处了。
胡思乱想了好半天,他怀里揣着药,不好就这么离去。
马车里,苏潇也感觉到严华还在外面。
刚刚被严华一惊,她一把将袁相柳推开,慌乱又迷茫。
等到回过神来,她发现袁相柳不知何时又昏睡了过去,刚刚也不知是不是清醒,还是半梦半醒。
她腿脚还有些发软,发丝凌乱,衣服也被蹭的有些散开。
坐起身后,苏潇重新整理了一番,又缓了缓神,这才掀开帘子,钻出了轿厢。
严华还在胡思乱想呢,面前突然钻出个大活人,吓得他直接从马车上跌了下去,然后在他反应快,一只手抓住了车辕,又跳了上来。
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夫人,你怎么出来都不打声招呼。”
他语气颇带几分抱怨,而后抬头对上了苏潇的目光,看着苏潇仍带着几分春情的面色,和那被蹂躏通红的双唇,像一抹胭脂揉碎在上面。
严华赶紧转开头。
苏潇顾不得对他兴师问罪,问,“你过来干什么?是有什么事儿吗?”
严华经她提醒,这才想起正事儿,赶紧把那枚珍贵的药丸从怀里掏出来。
章大夫怕他弄丢,弄了个瓷瓶装着,瓶子还挺大,但里面只有一小粒儿的药丸。
苏潇接过晃了晃,问,“里面是什么。”
严华便把章大夫之前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说完就跳下马车,一溜烟跑了。
严华一路疾跑,追着前面的马车队伍,跳回了自己所在的马车上。
这辆马车上坐了五个人,香草、大壮、唐密、章大夫,再加上他。
一路上,他们五个人一直同车,之前还有严小婷一个,后来在府城的时候,严小婷留下照看铺子了,就剩下他们五个了。
严华气息微喘,脸色红的也很不正常,章大夫见状,眉心一拧,直接把他薅了过去,双指搭住他脉搏查探。
严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章叔,我没发烧,就是刚才跑得太急了,而且……”
他还是少年心性,性子又张扬,有点儿什么事儿藏不住,总想和别人念叨念叨。
他又一向把唐密当成大哥哥,章大夫就是老父亲,忍不住就把之前撞见了一幕说了。
“主君和夫人……好家伙!我算知道什么叫干柴烈火了,在马车上就那样那样了……”
严华眉飞色舞,比比画画,说的马车上几个人都面露异色。
大壮清了清嗓子,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再胡乱编排主君,等他醒了看他不收拾你!”
“我这都是实话,亲眼所见,又不是凭空捏造。”严华不以为然,抱着自己的膝盖往车壁上靠了靠,“我这都还没娶亲呢,这下都不纯洁了。”
“你快行了吧!”唐密受不了的瞪了他一眼。
大壮道,“主君和夫人一向恩爱,这有什么奇怪,大惊小怪!等你成了亲,就不信你不和媳妇儿……咳咳!”
大壮还是面皮薄一些的,况且身边还有香草这么个姑娘,后面的话用咳嗽掩盖了过去。
“主君和夫人这样恩爱,却这么多年都没个孩子。”香草突然插了句嘴。
众人一时停住了话茬,都面面相觑。
好像还真是?
照理说两人都年轻力壮,正是容易怀上的时候,而是据他们知道,这两人成亲有快三年了,苏潇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难不成苏潇不能生?
众人一时都想到了这里,不由得看向章大夫。
“我给夫人探过脉,没什么毛病,可能是体寒一些,所以不容易怀上。”章大夫捋着胡须,老神在在道。
香草若有所思,垂下了眸子。
……
另一边的马车上,因为提前拿到了药,苏潇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只是回到马车之后,在给袁相柳喂药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难题。
袁相柳昏睡着,根本叫不醒,药也不肯往下咽,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让袁相柳把药咽下去。
苏潇有些着急,这样子可怎么行?连药丸都吃不下去,等会喂汤药,岂不是更容易呛着?更没法咽了。
她急得团团转,左思右想没得办法,都想去前面的马车上找章大夫了。
忽一低头间,目光落在袁相柳唇上,动作顿了一下。
袁相柳先前也不知是不是清醒。
就算是不清醒,他下意识的行为,也总不会是拉着人乱亲吧?
总该,总该是有那么一点儿……
反正亲都亲了,也不介意再……再喂个药。
苏潇清了清嗓子。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一种缓解紧张的习惯。
她把药丸塞进嘴里,然后俯身下去,贴住了袁相柳温热的唇。
这一瞬间,她不由得回想起之前让人腿软的那种感觉,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探出舌尖,撬开袁相柳的唇。
发丝从肩上垂下,冰凉的划过脸颊,落在袁相柳脸上和身上。
两人发丝散乱的缠绕,像是气息一般密不可分的粘稠。
少顷,两唇分开,苏潇软绵绵的靠在车壁上,呼吸紊乱,脸上漫上两团可疑的红云。
她指尖缓缓伸过去,勾住了袁相柳的小拇指,看着躺在枕上昏睡的人。
“不管你刚刚是不是清醒,亲了我的人,就是我的人了。”
……
马车晃晃当当行驶进京城的时候,太阳西斜,已经是日落黄昏。
总算是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鲁鹤年直接把苏潇的车队带到了自己府上。
鲁家书香门第,几代传承,尚书府三进的大宅子坐落在靠近皇城的一品街,十分宽敞气派。
里面亭台楼阁,假山凉亭,处处不是大户人家的精致。
只是苏潇却没有心情细观,袁相柳之前吃了药,一个时辰之后便渐渐退了热度,只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章大夫说那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加上袁相柳底子虚耗,所以不会这么快醒。
但苏潇仍旧不放心,还是求了鲁鹤年请御医的事儿。
鲁鹤年也言出必行,回府之后也就派人进宫去请,不多时便把太医给请了过来。
跟着过来的还有一个小太监,是皇帝身边的近侍。
“听闻鲁大人京郊遇刺,皇上十分挂心,还请大人进宫一趟。”
鲁鹤年应好,进去内室和苏潇交代了一声,便随着太监进宫了。
太医看诊之后,给出了和章大夫差不多的说法,总算让苏潇放心。
鲁家人把中院碧波苑安排给苏潇他们住,不多时又置办了精致的菜肴,请苏潇和手下人过去用饭。
苏潇想要守着袁相柳,同时也知道严华那个大嘴巴会把之前的事说出去,过去也是尴尬,便让人把饭菜送到房间里面来吃。
吃完饭后,下人把餐盘撤了下去,苏潇又回到床边守着袁相柳。
她已经两天一夜没怎么睡了,铁打的身体也是撑不住,不知不觉就伏在床边睡了过去。
……
苏潇是被鲁鹤年进门的动静吵醒的,她在床边睡了将近一个时辰,半边身子都有些麻,揉着胳膊站起身来,朝鲁鹤年点头示意,轻声道,“鲁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惦记着苏姑娘这边,过来看看如何了,袁公子一直都没有醒吗?”鲁鹤年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虽然两人都知道袁相柳是昏睡,而不是睡着了,却都默契的没有大声。
这样说话不方便,苏潇做了个请的手势,和鲁鹤年一起来到外面,道,“还没有醒,大夫说小柳底子虚耗,可能要明早才会醒。”
“难为苏姑娘一直守着了。”鲁鹤年道,“前面有个湖心亭,风景不错,苏姑娘不如同老夫一起去逛一逛?也活动一下身体,总在床边坐着守着也是不行的。”
苏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叫来大壮吩咐他在这守着,便和鲁鹤年一起沿着小路往湖心亭的方向去。
苏潇答应邀约,其实是因为有话想和鲁鹤年说。
往前没走多远,她便开了口。
“恕我多嘴一句,能否问一问鲁大人,之前在栈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又是为了什么这般下手狠毒?”
无差别砍杀,明显是奔着灭口栈所有人去的,又是放火,又是在箭上淬毒,可见对方手狠心毒,是奔着赶尽杀绝来的。
他们虽然逃过一劫,如今又在京都天子脚下,但也难免不会再被那些人盯上。
各中危险且先不说,如今会试在即,便是有人弄出麻烦耽误袁相柳考试,也是要不得的。
所以苏潇不得不有此一问,她总得搞清楚事情的缘由,了解自己和袁相柳会不会在接下来成为目标。
“我知事关朝政,大人或许不方便透露,只希望大人挑些能说的,为我解惑也好。”
“苏姑娘言重了,昨夜凶险,若非苏姑娘和袁公子的帮助,老夫怕已早在九泉之下了,苏姑娘受老夫连累,自然也是有知情权的。”
鲁鹤年态度宽和,没有回避问题。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多么复杂,只是官场上的派系之争罢了。”
“老夫奉圣上之命,前去雍州整顿盐务,查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人便坐不住了,怕老夫回来把事情闹大,所以想在入京之前结果了老夫,把这些阴私全都和老夫一起埋葬。”
“老夫有所料那些人会下手,飞鸽传书提早秉明了圣上,只是圣上的人马还是到的晚了。”
“昨夜的事,栈所有人都是受老夫连累,对于那些死去的人,老夫也深感愧疚。”
鲁鹤年扼腕叹息,连连摇头。
苏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回事。
雍州她是知道的,和盐州一样,处于沿海一带,是大盛朝最主要的两个产盐之地。
看那大盐商之前的阔绰,就知道盐务这一块儿的利润有多高,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其中又有盘根错节的各种勾连,有人铤而走险实在也不奇怪。
苏潇联想到前世,朝廷对外所说匪寇之患,估计都是借口。
应该有不好对外公布的缘由,所以最后才安在匪寇身上,正好朝廷再借机剿匪。
想到前世那一桩惨案,栈里面无人生还,这鲁大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而这辈子,苏潇住了那家栈,改变了原有轨迹,原本六十多个受害人变成二十多个,活下来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