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睡的不是很好。
蛮荒的气候太干燥,一夜都觉得口干舌燥,半夜起来喝了几次水,又想如厕。
翻来覆去,第二天醒来,眼下的黑眼圈都很重。
她的妆容更隆重。
毕竟名义上她才是真正的公主,仪仗礼仪不要太周全。
随行人员,光厨子都有好多个。
昨夜,集市的几家栈都被公主伊仁包圆了。
公主伊仁要嫁给殷家幼子殷雄,在传闻中,并没有那么悲伤,反而是多了一些喜悦的意味。
至少公主殿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很欢喜的样子。
传说中,殷雄在申学宫求学的时候,就和小公主有交集。
小公主还为殷雄作诗。
而且天下间有一个传说,叫做天下财富十分,殷家独占六分。
这个说法,说起来是很大逆不道,应该可能是殷家竞争对手说的。
可是却也没有人否认,甚至听到这传闻的人都觉得是真的。
因为哪怕商业最不发达的荆国,也处处可见殷家的铺子。
更别说申国了,申国人生活富裕,国泰民安,喜好享乐,他们和熙国殷家处处打交道。
哪里都离不开熙国殷家。
而熙国殷家家主殷君,据说在熙国是说一不二,他们的新皇并没有什么权力,做事还要看殷家家主的眼色。
所以申皇把小公主嫁给熙国殷家,众人非但不觉得屈辱,反而觉得这是因为申皇喜爱小公主的缘故。
小公主嫁过去之后,才是真正的熙国第一夫人。
而大公主李神佑,洛妃的养女,毕竟是养女,明面上好听,嫁给了熙国新皇,作为皇后,可是众所周知,熙国新皇权弱,连皇宫墙角破了都没有修缮,只是名存实亡而已。
申国一次嫁两个公主。
实际意义是不同的,一个是为了联姻,表现两国友好,一个确实也是因为申皇喜爱公主伊仁。
昨夜睡的不好,早上又早起被摆弄了很久,蛮荒太干燥,脸上的妆容不是很服帖,化完,还起皮,公主伊仁不高兴这样,又洗掉,敷了她自制的面膜,重新再化了一遍,折腾了好一会。
等到化好妆,不起皮了,又觉得脸上油花花的,太油腻了。
再穿上隆重的嫁衣,李伊仁忽然就有些暴躁。
很生气,生自己的气,生别人的气。
女人生气都不要理由,有时候也说不上什么理由,她觉得大概是快来例假了,让她很烦躁的感觉。
实际上最让她烦躁的是,她自己的决定。
她一路走来,到跟前了才发现,自己没有准备好,没有准备好嫁给殷雄。
如果就是为了质问殷华,气殷华,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自己当时为何要一意孤行非要联姻。
甚至想起来母后说她,事事要和李神佑比,李神佑要来联姻,她也要来,是这样吗?
现在她也闹不明白了。
只是很心慌。
她是申国第一公主,申国唯一的真正的公主,天之骄女,无数崇拜者。
可是今天,她要嫁人了。
……
“你不累吗?”坐在马车里的阿鹿睁开眼,看着坐在对面的荆国皇子荆云问道。
皇子云点了点头。
“很累,但是心更累。叔父给了我一支军队,在蛮荒边境,叔父让我来抢亲的。”
阿鹿鄙视的看了一眼皇子云。
“你的手下若来,我就绑了你,他们应该顾不上抢亲了。”
皇子云面色一红。
额头的伤口是神佑包扎的,阿鹿看着就不顺眼。
“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他说着已经坐到了皇子云面前,把他的头上缠着的布解开。
“就是一个小伤口,浪费了这么多布,阿佑太浪费了。”一边说一边麻利的动手,给伤口重新撒了药粉,重新包扎了一遍。
这下子皇子云的眼睛清楚多了,因为阿鹿包扎的更好,不会太紧,也刚刚好包住伤口却不会挡住视线。
阿鹿包扎的时候看了一下皇子云的眼睛。
有些惊讶,果然是重瞳。
两颗眼珠颜色不一,重合在一块,变成另外一种颜色,极其好看。
想着妹妹是不是就被这眼睛给骗了,觉得好看,才会喜欢这小和尚的,妹妹从小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是的,阿鹿能感觉到,妹妹对这小和尚和别人不一样。
看小和尚头上的伤口就知道。
妹妹很少会帮外人包扎的。
一时间有些恼怒,又有些同情他,也同情自己吧。
再看这荆国皇子,也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
“我没有想来抢亲,我只想来见见神佑,不过荆国的军队里,我离开了,朝慕尔将军作为主将,说不定会擅自做主。”皇子云有些不安的道。
阿鹿又想鄙视皇子云了。
“你们荆国人不是很听话吗?听说你们荆皇让人去死,那人就立刻去死,你作为皇子也太弱了吧,你没有下命令,手下可以胡乱做决定吗?”
皇子云有点懊恼,可是鹿歌说的就是实话。
“那些人只听我叔父的,不听我的,若是我叔父有命,不管我在不在,他们还是会动手的。”
“你叔父的话为何有用,因为他有权威,听他话活,不听他话死,你作为荆国皇子,这么久了,总要学会一些东西吧,别说你是和尚,你是和尚,还喜欢我妹妹,你早就是个假和尚了,阿弥陀佛救不你,救不了天下苍生。”阿鹿怒道。
皇子云一时间沉默。
师父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佛主救不了众生。
那时候他很不懂,师父一生都奉献给佛了,为何会否定佛。
马车有点点颠簸。
停下和伊仁公主的队伍汇合,又继续启程了。
皇子云坐在神佑哥哥的马车里,和神佑大哥,大眼瞪小眼。
“五哥和寻哥都还好,我叔父应该暂时不会杀他们,我叔父好像很喜欢寻哥。”皇子云开口道。
阿鹿眉头微挑,心想,像阿寻那臭小子,做事的时候一个人顶一百人一千人,荆皇只要不傻都会喜欢。
只有申皇,就是个大傻子。
随即又想申皇毕竟是神佑的生父,这样说也不好。
不过申皇这辈子唯一正确的事情,大概就是生下了神佑。
“你叔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阿鹿问道。
“他很专注,他是一个做什么事都很专注的人,他行事很大气,不会让人反感,他身边的人都对他死心塌地,他很冷静,从来不会慌乱,在我看来,我叔父几乎是一个没有什么缺点的人,所以他很可怕,他像是佛。”皇子云很观的道。
阿鹿看着皇子云,马车颠簸,他坐的很正,面容也很正,稍微稚嫩。
“你将来,会成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