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到石崖下方的时候,一行人开始赶路了。
担子少了很多吃食,轻了许多。
当然对小五来说都无所谓,他力大无穷,这个担子对他来说很轻。
只是东西多的时候,感觉那担子太大,显得他人太小,看起来有点怪异。
神佑也没有想到,先生老郭和她娘亲会有这样一段往事。
听起来还很怪异的往事。
还有先生脸上的老人斑,在掉。
像面粉一样往下掉。
还有先生灰白的头发在褪黑。
然后头发渐渐有点发黑。
这一路,于是就有点怪异了。
本来以为像是逃亡一样的旅程,结果就真的像是在云游。
凤凰石下吃了一顿丰盛的餐点。
下山,就进入熙国边界了。
熙国很是热闹。
边界就比申国热闹很多。
进了熙国,不用看那大大的刻着“熙国”的石碑,只要进入这里,就知道这是熙国。
整个状态和申国完全不一样。
熙国人很热闹很开放。
不认识的路人,都会热闹的打招呼。
若是随便拉人问路,那人能专门腾出时间,干脆给你带路,然后顺道推销了他家做的豆腐,筋道爽口,还问你要不要入股,入股就可以当老板,睡着都能赚钱。
熙国就是这样一个国家。
和文绉绉骄傲的申国人不同,和沉默憨直的荆国人也不同。
熙国人脸上永远带笑,不介意弯腰,同时很爱钱。
为了钱,于是神佑一行人被带路人带着绕路绕了两圈,才走到栈。
感怀带路人的热心,也实在是有点惊讶带路人的执着。
胖哒倒是很习惯,笑眯眯的一路和带路人聊天,聊到后头都称兄道弟了。
带路人恨不得把自己豆腐铺子转让出来。
当然转让费还是要的,兄弟归兄弟,转让费不能少……
这也让胖哒很懵逼啊,一开始他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随手就收服了一个路人,王霸之气暴涨。
到了栈,一打听,才知道,那豆腐铺子转让费最多二百两银子,可是那带路人一口一句兄台,要了八百两。
胖哒很是丧气。
倒是神佑一行人,笑的不行。
神佑和她娘亲一个屋子。
熙国的栈已经如数照搬申国申学宫下的栈了,十分整齐干净。
即使是边境的小店,床上床单洁白,地板也干净清爽,很是舒适,唯一不好的就是熙国这些奸商,又把原来的大屋子,改成了三四间小屋,于是屋子有点小,除了床,再就剩走道,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位置。
而且居然还把有窗子能看景的屋子和不能看景色,和没有窗子的屋子分开价格卖。
简直是算计到家了。
神佑多花了百文,才要到了一个窗景很好的屋子。
当然还是小。
毕竟这里是边境小镇。
不过小镇都这样奸猾,不知道进入熙国后,又会是如何观景。
熙国。
占地最广的是徐家。
众人都知道,徐家有女,在宫中为妃。
徐妃还有一女,名霏。
申国小公主及笄的大日子,熙国的小公主也及笄了,还早了一段时间。
及笄礼也没有那么盛大,但是礼物却是足够多。
而熙国。
占地位置最好的是殷家。
公主霏及笄礼的时候,殷家居然也送出了无数珍贵礼物。
那礼物,哪一样拿出来,都可以震惊世人。
甚至比徐家自己送的还好。
殷家这样的态度出来,众人都心领神会。
都知道殷家家主把他的幼子从申学宫召回来,肯定是为了公主霏。
明眼人不用想,这些年,熙国四大家族的孟家已经投靠了殷家,现在殷家莫非是又想联合徐家?
世人都是这样猜测的。
连徐家家主也是这样想的。
此刻他端坐在徐妃面前。
是跪坐的姿势,这个姿势据说曾经的申国文人最喜欢,总觉得很是风雅,跪坐的时候大大的裙摆铺开,自有一种姿态和风流。
而熙国人向来很爱学习申国人的做派的。
只是现在申国文人已经不喜欢这样坐了,这样久坐,对腿的压力比较大不是很舒服。
可是熙国的上层阶级却还是保留了这种坐姿,尤其是重要人物谈重要事情的时候。
徐妃是宫中妃子,按理,徐家家主徐益生就算是徐妃的父亲,也不可这样见面,还没有外人。
不过熙国的皇权真的烂成筛子了。
熙皇只是摆设。
所以徐益生可以很坦然的坐在这里,跟自己那是妃子的女儿说话。
徐益生很看重自己这个女儿,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本来想让她入宫为后的,可惜那个大胖子居然在选后这件事上异常坚持,要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徐家最终也妥协了,因为熙国有四大家族,他家只是其中之一。
“听说殷克州那伪君子带着儿子来见你了。”徐家家主虽然跪坐,但是言语却很不文雅。
徐妃却是始终脊背挺直,面带笑容。
她微微的点头道:“殷雄那孩子确实不错,很是文质彬彬。”
徐益生看女儿的态度,有点不爽,然而想到她现在毕竟已经为妃了,还是耐住性子开口道:“殷克州生的儿子倒是不错,可惜姓殷,我无论如何都不同意霏儿嫁给他的。”
这样的事情,本不该特意拿出来说,两家阵营不同,自然是不同的。
可是徐家家主还是忘不了,当年知道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居然爱慕自己的同辈殷克州那种人的时候那种愤怒难堪的感觉。
殷克州是长的英俊风流,他的容貌做派完全可以吊打熙国四大美男子,之所以没有列他进去,只是因为他地位太高,可想他当年的风度如何了。
没有想到女儿这次倒是点头很痛快。
“那是自然,我不会让霏儿嫁给殷雄的。”
徐家家主认真的端详女儿的神情,见她不作伪,也没有勉强的意思,终于高兴的点了点头。
女儿终于长大了,不会儿女情长了。
“你放心,父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徐益生离开前,再次对徐妃道。
徐妃亦是认认真真的送走了父亲。
屋子里就剩下她。
她看着刚刚父亲压塌的那块绵蒲团,还有桌子中间的那束开的很旺盛的百合花。
百合花香气很浓,屋子里也有浓浓的香。
她不再跪坐,而是慵懒的趴在了桌子跟前,伸手逗弄着那束花。
脸上笑容满满,很是开心,像是还没有成年的少女一般。
眼里装的都是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