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烟跟王妃道了谢,回到屋里,心中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去见阮明柔一面。
她将自己的想法跟李承翊说了,李承翊笑道:“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过出门的时候,多带点人。”
李承翊自然是不可能陪着她去见阮明柔的,而且阮明烟身上的毒解了之后,李承翊明显对她放心了很多,不再将她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一般护着。
虽然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凭她的身手一般的人也能应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阮明烟还是听话地带了不少人出门。
镇国侯和夫人听到下人通报阮明烟来了,皆是面面相觑,他们家自从老侯爷去世后就没落的厉害,后来好不容易攀上了太子和柳家,情势才稍微好些。
可转眼间,太子和柳家都都倒了,也幸好他们家没有什么能拿的上台面的人,才逃过了一劫。
也是因为如此,为了拉拢如今大权在握的阮密,这些日子他们不知费了多少好东西,才吊住了病的只剩一口气的阮明柔的命。
镇国侯夫人不安道:“这个时候,她来咱们家做什么?”
镇国侯不难烦道:“她不是说了吗?来看自己的妹妹,就算不是一个娘生的,总归是亲姐妹,我们还能拦着不成。”
镇国侯夫人拧了拧手中的帕子:“我哪里说要拦着了?只是怕那个贱人胡说些什么,肃亲王府如今想要对付我们,那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镇国侯盯盯地看着自己的夫人问:“那件事,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瞧侯爷说的,我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吗?只是这位突然上门,我只怕来者不善。”
镇国侯想来想去也没个万全之法,最后只得道:“算了,你亲自带她去见人吧,最好能守在边上,这样她也不好说什么。”
镇国侯夫人想到要给自己从前看不上的人行礼问安,心中便说不出的别扭,但她也清楚形势比人强,而且一时半会儿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最后自己点头去了。
阮明烟在厅喝了两杯茶,镇国侯夫人才姗姗来迟。
见阮明烟没有动静,她只好先上前行礼:“见过世子妃。”
原本两家也算是姻亲,阮明烟作为晚辈亲自登门,侯夫人是不必行礼的,可阮明烟身份高出一截,她又没有表示,侯夫人自然不能不守规矩。
等她行完了礼,阮明烟才放下茶碗道:“夫人多礼了,今日突然想起有些时日未曾见过妹妹,颇为想念,还请夫人别怪罪我突然上门叨扰。”
镇国侯夫人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道,干巴巴道:“怎会?”
说完见阮明烟没有要与她叙话的意思,只得主动道:“我这就带您去见人。柔儿那丫头自嫁过来身子便不大好,卧床不起已有些时日,世子妃见了也宽慰宽慰她,让她好好养病为好。”
阮明烟听她说的十分勉强,点头笑道:“这是自然。”
看镇国侯夫人这副心虚的模样,阮明烟便知道阮明柔病的有问题,不过究竟如何,还是要见了人才能知道。
镇国侯夫人一直在观察阮明烟,见自己说出阮明柔病情的时候,对方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甚至连嘴角的笑都没有半点变动,一时猜不准她究竟为什么而来。
想着言多必失,以免说错话被抓到把柄,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带着阮明烟往阮明柔住的院子而去。
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阮明柔,阮明烟被吓了一跳。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女子完全没有了当初鲜艳娇媚的模样,脸色蜡黄,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看到阮明烟进来,两只略显突出的眼睛里有眼泪淌出,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镇国侯夫人,神情瑟缩,口中讷讷地叫了一声:“大姐姐。”
阮明烟看她这样子,对镇国侯夫人道:“夫人有事先去忙吧,我们姐妹说些闲话。”
镇国侯夫人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自然不愿就这么离开,但阮明烟的口气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她又不好赖着不走,只好警告地看了阮明柔一眼,转身出去了。
房间了静了片刻,阮明柔看着阮明烟,见她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美了,以前脸色总是带着几分苍白,现在却红润了起来。身上披着白狐皮的披风,没有一丝的杂毛,佩戴的首饰不多,但一眼就能看的出来的珍贵,显而易见,她现在过的很好。
而不用照镜子,她也能想象自己此刻的模样。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样样比阮明烟好,差的不过是一个出身,还有爹爹的偏心,所以处处为难陷害阮明烟,觉得只要将她踩下去,自己就会过的好。
可她机关算尽抢了阮明烟的婚事,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一刻,她清晰的认识到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
“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很得意吧?”她随手拿了一条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突然道。
阮明烟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才疑惑道:“你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个?”
阮明柔愣了愣,苦笑道:“也是,你从来没有将我放在眼中吧,我拿什么跟你比呢?”
说完见阮明烟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她知道对方是真的不在意她的想法,只得转移话题道:“其实你会来,我还挺意外的。”
阮明烟道:“不过是跑一趟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中了毒,身子已经油尽灯枯,撑不了多久了,你应该早些来找我的。”
阮明柔不防她说这个,猛地咳了两声,捂着嘴的帕子上立马染了血,她显然已经习惯了,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若无其事道:“只这么看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来,你的医术果然不错,可即便我早些去找你,你会救我吗?”
阮明烟笑道:“为什么不?你快死了才来找我,想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只要你说出的东西有价值,我救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活着还是死去,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
阮明柔听了她的话,猛地笑了起来,她笑着笑着又留下了眼泪,半晌才缓过来,对阮明烟道:“以前的我,在你眼中就是个笑话吧?”
阮明烟皱眉:“我怎么看你并不重要,你怎么看自己才是重要的,你找我来到底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