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烟的话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凌白霜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清明。
是啊,她都能接受去给一个跟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做继室,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想清楚这一点,她有些忐忑地抬头看向阮明烟:“可是我……我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对以后的人生还是有期望的。
阮明烟见她终于明白过来,笑道:“那看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简单一点呢,就是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然后想办法嫁给他。当然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男人呢,也可以选其他的路走。”
凌白霜果然对嫁人没什么兴趣,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直接就问:“除了嫁人,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阮明烟认真想了想道:“这个啊,那可太多了,其实这个世界很大,江南烟雨,大漠孤烟,塞北飞雪,你都可以去看看。当然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金钱和自保的能力。”
凌白霜竟然真的顺着她的话思考了片刻:“我娘,留给了我很多的嫁妆,里面应该有足够的钱,有钱就可以找人保护我,这些都不难,可是我怎么离开侯府呢?”
“这很容易吧,点一把火什么的,让人以为你死了,以后就是天高任鸟飞了。”阮明烟不觉得凌白霜想不到这些,她应该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果然她的眼睛只是亮了那么一瞬,然后眼底的火光就一点点的黯了下去:“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任天心急道:“为什么不行?宁远侯府那个破地方,还有什么好待的?”
凌白霜眼底的挣扎一闪而逝,她眼睛有些微的水光闪烁:“我还有一个哥哥,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
“啊,你哥哥,不是早就……”任天心脱口道,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强忍着将那个死字咽了回去。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宁远侯府原配生了一子一女,只是儿子在宁远侯续弦当日大闹礼堂,没过多久便突发急症去世了。
这些事阮明烟也是听说过的,只是看这样子,很明显是有隐情。
凌白霜仰头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泪水逼退,才镇定道:“他们都说哥哥死了,可我知道,他没有死。好多次我睡着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我的寝室,偷偷的来看我。还有我每年的生辰,他都会送我礼物。还有柳氏欺负我的时候,总有人在暗中保护我。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柳氏?”阮明烟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她飞快地问道,“你的继母姓柳?”
“岂止姓柳,还是柳贵妃的亲妹妹呢,”任天心有些诧异阮明烟竟然不知道,但想到她以前因为双腿残废很少出门,家里又是继母掌家,没人告诉她这些,不知道也很正常,鄙夷道,“他们柳家的女人,个顶个的不要脸,就喜欢抢别人的男人。所以你以后可要千万要小心柳蔓青。”
阮明烟对她的话哭笑不得:“没什么好小心的,能被抢走的,就说明不属于自己,这世上男人多的是,干嘛非要跟别人抢。”
凌白霜满脸遗憾道:“可惜我娘不懂这个道理,非要抓着一个没有良心的男人不当,直到自己被害死。”
任天心惊叫道:“你娘是被害死的?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凌白霜苦笑:“谁会听啊,我哥哥在他续娶的喜堂上说出了我娘死的真相,结果却是突发重疾,他说的话人们只当是他不满父亲娶新人,说的胡话,根本没有人在乎。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我娘死后,伺候她的人全部都被谴出了府,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都死了。”
阮明烟听后,心中唏嘘,但她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你们家跟姓冷的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知道冷映沉的姓可能是随便取的,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任天心却惊叫道:“你可真奇怪,不知道霜儿的继母姓柳,却知道她的外祖家姓冷。”
阮明烟不禁感慨世界的缘分,凌白霜竟然是冷映沉的亲妹妹,她认真道:“你说的没错,你的哥哥确实还活着。”
她终于明白冷映沉那段时间为什么会自己跳出来求合作,送上门给她当苦力,十有八九是为了凌白霜的婚事。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不管冷映沉在江湖上混的多么风生水起,但凌白霜终究是宁远侯府的嫡女,她的婚事,掌握在宁远侯和那个不怀好意的柳氏手中。
凌白霜见总算有人相信自己,湿漉漉的眼眶终于落下一滴泪,以为她只是安慰自己,却还是笑道:“明烟你真好,所以我不能离开,我怕他回来以后,发现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人了,我得等着他回来。”
她的声音那样平静,阮明烟却不知为何想要落泪,她终于明白冷映沉为什么会拼尽一切,只为换取李承翊一个承诺,李承翊答应他会为他报仇,所以凌白霜的日子,应该也快熬出头了。
她轻声道:“你是对的,他就快回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瞥车厢外,终是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眉眼。
三皇子的车厢里,李承翊一路上闲来无事,便钻进了他的车厢,两人一起下棋。
仿若一阵风一般,一个人进了车厢。车厢虽然足够宽阔,但多了一个人还是显得有些逼仄。
三皇子看着来人,没好气道:“秦二,你可是越来越不见外了。”
来人正是秦浩宇,他连着喝了两杯茶才缓过来,摸着鼻子道:“可累坏我了,听墙角果然不是本公子应该干的事。”
三皇子摇摇头,一脸无语道:“你去哪里听墙角了,累成这样。”
秦浩宇捏了块点心扔起来,然后张开嘴,那点心准确无误的掉进了嘴里,他嚼了两下,感慨道:“还是你这里的点心好吃。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肃亲王世子的心肝,阮大小姐啊。”
李承翊闻言,眸光轻闪,毫不犹豫地戳破他的谎言:“你听墙角,难道不是为了任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