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哑口无言,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却一直横亘在他们母子中间。
她一直讨厌孟清辞,可是孟清辞死后,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却日渐淡薄,再也回不到当初。
这一次,更是将那一层脆弱如薄纸一般的关系彻底捅破。
她眼睁睁看着两个嬷嬷被拖了出去,很快院子里噼里啪啦的板子声,痛哭哀嚎声响成一片,却无力阻止。
身边的婆子丫头一个个被吓得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她知道,这是儿子故意在给她下马威。也或许,是在报复她之前所做过的一切。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儿子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谁都阻止不了。
就像当初娶孟家的女儿,就像后来要纳那个青楼女子做妾,就像现在一意孤行地维护阮明烟。
想到阮明烟做的事,老夫人心中还是觉得无比膈应,不过现在回过神来想想,她也是被柔儿几句话说的昏了头,明知道那丫头是儿子的心头肉,还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在内宅里,想要不着痕迹的对付一个小丫头,法子多的是。
老夫人望着阮明烟的眼底有阴冷的光一闪而逝。
阮明烟挑了挑眉,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有祖母将亲孙女当仇人的?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若是原主也就罢了,想要对付她,可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眼见老夫人因为阮密的一番话瞬间偃旗息鼓,心中十分好奇,阮密说的是什么事,能让老夫人这样忌惮。
魏芸兰没有想到阮密为了护着阮明烟,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那件事拿出来说,心里暗恨不已,却不敢做声。
阮明柔此时也明白了母亲应是有把柄在父亲手上,所以才屡次退让。只是她十分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还是对付不了阮明烟。
她眼中有泪滴落,哭着问阮密:“明明是姐姐有错在先,爹爹为什么总是这样偏心的维护她?”
阮密没有解释,只朝外面叫了一声:“进来。”
小厮带着三个人男子走了进来。
阮明柔身后的碧水看到这几个人,眼神慌乱地看着阮明柔,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阮密问那几个人:“让你们散布谣言的人可在这里?”
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人眼光闪烁着扫过阮明柔的身后,但终究都没有说话。
他们今日受人指使,拿了银子在酒楼闹市,散播阮尚书府上大小姐,在茶楼私会情郎的消息。一开始很顺利,毕竟这样的事人们都爱听,还有不少人追着问那个奸夫是谁?
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人将他们打晕了带到荒郊野外,一顿威胁恐吓,让他们自己找阮尚书自首,不然就杀了他们。
他们不想为那几两银子丢了性命,于是连忙赶到阮府,正好碰上阮尚书回府,听他们说明来意,愣了一下,就让人将他们带了进来。
可是此时看着那指使他们的人,他们又不敢说了,很明显这涉及到了阮府的隐私,家丑不可外扬,谁知道阮尚书会不会为了隐瞒真相,将他们杀人灭口。
阮明烟看出了他们的顾虑,懒懒地靠着轮椅笑道:“你们既然来了,现在才担心自己的性命是不是太晚了?放心,我阮家向来不会草菅人命,你们只要说出真相,我保你活着离开阮府。”
其中一人闻言问:“阮大小姐说话可算数?”
阮明烟轻笑:“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本姑娘说话不算数?”
那人倒也爽快,得了这一句再不说什么,直接指着碧水道:“是她,就是她给了我们兄弟十两银子,让我们散播消息的。”
碧水退了两步,脸色惨白着摇头:“不不不,不是奴婢……奴婢根本不认识他们。”
那人也不含糊,从袖中拿出一条绣工精致的绢帕,说道:“我罗虎从不说谎,这条帕子是她给银子的时候,我兄弟从她身上顺的,大人一看便知。”
阮明烟诧异地打量了几眼这叫罗虎的人,脸黑如炭,显得一双眼仁分外白,一把络腮胡子覆盖了半张脸,看不出长相。生的虎背熊腰,五大三粗,没想到心倒是挺细。
碧水见了那帕子脸色顿时颓败了下来,那帕子上绣了她的闺名,再没法抵赖。想到刚刚老爷的雷厉手段,她的心中除了害怕还是害怕,生怕老爷像对春柳一样,二话不说,也将她拖出去打死。
阮明柔看了她这副不打自招的样子,暗暗气恼,真是个没用的丫头。
她上前一手夺过帕子,捂着脸哭的楚楚可怜:“爹,谁知道这几个人是从哪儿来的,一来就跟姐姐一唱一和,来指认我的丫头,碧水向来胆子小,哪敢做这样的事。这几人一看就是惯偷,这帕子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偷走的,现在却拿来栽赃,女儿真是有嘴都不清啊。”
那几个男子怕是没见过这样的阵势,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罗虎期期艾艾道:“哎,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呢?这位被传谣言的小姐都没哭呢,就是说了几句话的事,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阮明柔一顿,哭的更厉害了:“明明不是我,你们为什么要来冤枉我?呜呜~爹,你不能相信外人,不信自己的女儿啊。”
“我没说谎,是你在说谎,大人自然是要相信我的,这跟是不是大人的女儿有什么关系?”罗虎一脸的不解。
钢铁直男大概是天生的鉴婊专家,阮明烟看着阮明柔憋屈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她对罗虎道:“我妹妹的意思是你在故意栽赃她,你有没有其他的证据,能证明是她的丫头指使你们说那些话的?”
罗虎摇了摇头,不明白那条帕子怎么就不能做证据了?
挨着他站着的是个身形瘦小的男子,指了阮明柔道:“我偷偷跟了这位小姐一段路,见她还找人买了软筋散,我一进屋就闻到这屋子里一股软筋散的味道。卖药那人我也能找的到。大人一查便知。”
他转向阮明烟,双目一片清明:“我等虽不是好人,也从没害人性命,更谈不上是惯偷。若不是实在囊中羞涩,绝不愿做这等坏人名声的阴损勾当,还请小姐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