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夫人回到相府,文氏已经在二门等候了。
“娘,怎么这个时辰才出宫,可是出了什么事?”文氏急急地上前挽住文夫人的胳膊。此女正是文夫人唯一所出,刚与夫家和离住回娘家的文鹂娘。
文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笑着安抚道:“娘娘留了我在宫中用膳,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文鹂娘得知真相,顿时松了口气。
“娘娘是个和蔼人。”文夫人给了这样一句评价。
文鹂娘却不大相信。
能让圣上椒房独宠,稳坐皇后宝座的女人,又岂是泛泛之辈?!真正仁慈和蔼的人,进了那种地方,怕是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母女两个携手进了屋,文夫人便将丫鬟婆子打发了出去。
“你和离也有些时日了,可有什么打算?”文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况且北冥民风相对开明,女子和离、再嫁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文鹂娘对再嫁兴致缺缺。“一次伤害就够了,难道还要经历第二次?”
“也不是世间所有的男子都如骆英杰那般狼心狗肺......”文夫人苦苦的劝道。
“娘,您就别操心了。我心意已决,便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会再考虑嫁人了。”文鹂娘看着娇娇弱弱的,骨子里却极为倔强。
但凡她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文夫人叹了一声,只得暂时将此事压下不提。
*
文丞相回到府里,已经是傍晚时分。此时,日头偏西,天边红霞满天,一看明儿个又是个大晴天。
“老爷回来了。”文夫人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亲自到门口迎接。
文相爷摘下头上的纱帽,递给文夫人道:“久旱无雨,这怕不是个好兆头!”
文相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这气象亦是看得十分精准。
文夫人望了望天,深表赞同。
正所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眼那天边的彩霞红艳艳的,一点儿都没有要下雨的征兆。就是不知道这炎热的天气会延续到什么时候。
百姓对鬼神十分敬畏,文相爷这是怕人拿这些来说事儿。先帝驾崩之前言明了齐王就是先皇后所出嫡子,可都过去了这么些年,早已无从查证。就算是先帝金口玉言,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再者,晋王莫名其妙的就得了臆症,而且还是在争夺帝位最关键的时刻,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龌龊的事情。
比如,晋王是不是被下了药。
当然,这些话明面儿上没人敢提及,可背地里却没少说三道四。
文相爷最近就听到了不少关于此事的谣言,可见那些在背后拥护晋王的人仍旧贼心不死。
这些还是其次,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子嗣传承的问题。好些人在背后嚼舌根,说皇后娘娘一直未能生养,定是因为新帝德不配位!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新帝在南夷一战中伤了身子,无法行敦伦之礼,故而朝臣们多次进言选秀女之事都被他寻借口给推了,所谓的皇后娘娘善妒,不过是个挡箭牌罢了!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文相爷与文夫人说起此事,就忍不住气得拍桌子。
文夫人倒了杯茶水塞到他的手里。“圣上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
“这可不单单是颜面的问题!如今各国使团齐聚京都,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被他们传出去,怕是要出事!”文相爷唉声叹气。
好不容易平定了南夷跟西戎,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若再起战事,将国无宁日。
文相爷这三朝元老可不是白当的,他这一辈子都在忧国忧民,考虑的都是家国大事。
“我瞧皇后娘娘的面相是个有福气的,子嗣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文夫人宽他的心道。
文夫人见多识广,涉猎甚众,对面相颇有研究。
她的话,文相爷自然是信的。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文夫人嗔了他一眼。
文相爷捋了捋胡子,乐呵呵的闭了嘴。
有文夫人的话,他便安心了。
果然不出文夫人所料。
没过两天,苏瑾玥因为起得急了些,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可把新帝给吓坏了。命人传太医一把脉,竟是有喜了!
这个消息悄悄的传出来,可是让好些人大大的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有孕,这可真是天大好事!”
“我看以后谁还敢在背后造谣!”
保皇派的人纷纷奔走相告,比自家夫人有孕还要高兴。
当然,最高兴的当属帝后二人。
夫妻二人成婚近三载,总算是盼来了这个孩子,真是可喜可贺!
“娇娇,我们有孩儿了。”萧子墨打发走太医后,轻轻地将苏瑾玥揽入怀里。
苏瑾玥倚在他的胸前,亦是好一会儿才平复。她缓缓地抬起手臂,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小腹处。“亏我还是一名大夫,竟连葵水延迟都未察觉到。”
“怪奴婢们疏忽大意。”谷雨惊蛰程妈妈等人跪在地上请罪。
苏瑾玥弯了弯嘴角。“都起来吧。”
萧子墨抬了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宫人们知道陛下这是要与娘娘说些私房话,于是弓着腰鱼贯而出。
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时,苏瑾玥才开口问道:“夫君不是说,服了那药之后,三年内都不会有子嗣么?”
距离三年之期还有大半年呢,怎么会就有了呢?
苏瑾玥表示很不解。
萧子墨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一起贴着苏瑾玥的小腹。“这世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多了去了,如何能说得准!兴许就是药效过了。不过,这孩子来的可真是及时,算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
苏瑾玥嗯了一声。“他就是父皇母后的小福星。”
“正是!”萧子墨极为赞同。“不若,小名就叫阿福?”
苏瑾玥暗道,这名字起得也太随意了些!
不怕他将来长大了,怨他这个爹爹么?
不过,难得见萧子墨这般高兴,她便没扫了他的兴。“嗯,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阿福,阿福!”萧子墨摸着苏瑾玥的肚子,一连叫了好几声。
苏瑾玥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