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没想到这病来的如此凶猛,以为只要喝点儿汤药熬一熬,出一身汗就过去了。却没想到,这病就跟扎了根儿似的,还赖上她了。
“姐姐,还是请个高明的大夫来瞧瞧吧。”素素红着眼睛劝道。
媚娘苦笑道:“如今城里的大夫,全都被征用去医治疫病了,哪里还请得到人......”
她说着,又频繁的咳嗽了起来。“与其被关起来,我宁愿......”
“姐姐!一定能找到的!”素素打断她的话,不想她就这么放弃。“回春堂、益春堂,再不济还有那些江湖游医......我还可以找人帮忙......”
揽月楼的恩非富即贵,只要媚娘开口,便有无数人愿意无偿的奉上。
想到这里,素素便起身跑了出去。
媚娘想要开口叫住她,却没来得及。
一听说媚娘病了,倒是有好些官老爷们想要前来探望。奈何城中戒严,想要跨越半个城池到揽月楼,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更别说是请到医术高明的大夫了。
即便是能重金请到大夫,一听说是要去给揽月楼里的姑娘看诊,好些人都纷纷打了退堂鼓。因为揽月楼处在烟花柳巷,寻常的大夫都对其敬而远之,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况且,疫症当前,整个京都人心惶惶,一听说发热畏寒,便摆起了手。比起钱财,命更重要啊!万一点子背,让他们遇上了疫症感染者,他们还活不活了?
就这样,素素信心满满的出去,神色恹恹的回来,欲哭无泪。
“怎么会这样......姐姐,这可如何是好。”素素急的不行。
媚娘见她哭的伤心,有些不忍。“好了,别哭了,我心里有数。”
“姐姐......”
“咳咳咳......”媚娘用帕子捂着嘴咳了一阵,而后开口吩咐。“你去将东边儿的窗子开开,我想透透气。顺便,将屋子里那盆水仙搬到窗口......”
素素有些犹豫。“这大冷的天,万一寒气入体......”
“在屋子里躺了这么些天,也不见病情好转,闷也要闷出病来......”媚娘坚持。
素素无奈,只得按照她的吩咐去开了窗子。
在摆放好水仙后,素素便被使唤丫头叫下楼去招待人了。
一炷香时辰后,便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媚娘的屋子。
“摇光?”有人轻唤了一声。
媚娘没什么力气,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在床柱上有规律的敲了三声。
蒙面人循声找过来,正要掀起床帐却被媚娘制止了。“慢着!就这么说话吧,免得过了病气。”
来人听见她干哑而又憔悴的声线,不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病得如此重?!”
媚娘轻笑一声。“人吃着五谷杂娘,哪儿有不生病的,咳咳咳......”
习武之人,听力非同一般。从她的呼吸吐纳,便能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你病了多久了?怎么一直瞒着!我这就回去给你取药!”
“都没把过脉,就知道我是什么病了?”媚娘道。
“差不离了。”蒙面人正色道。“再拖下去,大罗神仙都没得救!”
媚娘脸上的笑容一敛。“还真是啊......那岂不是无药可治?”
蒙面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放心!有王妃在,你死不了!”
“别劳烦......”媚娘话还没说完呢,床前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媚娘:......
这个开阳,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急躁。
她话都还没说完呢!
她一介平民,何德何能能劳烦王妃替她医治!
开阳轻功不错,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已经回了齐王府。将媚娘的情况跟齐王说了说,便派人去后院寻了他媳妇儿不言,让她帮忙问王妃要这救命的药方。
“谁病了?”苏瑾玥狐疑的问了一句。
不言摇了摇头。“说是一个朋友。”
“确定是那病吗?”苏瑾玥身为医者,可不敢胡乱的给人吃药。
“开阳说,跟疫症很像。”不言应道。开阳被叫走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消食。见他一身黑衣出门,便知道是不该她过问的事,就没有多问。
开阳回来后,她还是敏感的闻到了他身上的脂粉气味。虽然很淡,但她还是闻到了。想到开阳的那位朋友可能是个姑娘家,不言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苏瑾玥见她神色不太对,关切的问道:“可是有心事?”
不言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道:“奴婢没事,叫主子担心了。”
苏瑾玥却从她的脉象上瞧出了一些端倪。“近来可是睡不安稳,偶尔伴有心悸?”
不言惊愕的抬眸,险些忘了主子是会医术的,只得如实的说了。尽管只是一句带过,可苏瑾玥还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她的担忧。
“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有所隐瞒。开阳的性子,我多少知道一些,他不是个朝三暮四的人。或许,你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兴许这心结就解开了。”苏瑾玥道。
“你就算不为自个儿的身子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长此以往的下去,身子亏得厉害不说,也会影响到肚子里这个。”
不言是个不善言辞,被苏瑾玥这么一说,顿时羞愧万分。“是奴婢想岔了。”
苏瑾玥拍了拍她的手。“再有一段时日就该临盆了,最忌讳的就是忧思过度!等见了开阳,不妨直接问他,别什么都藏在心里。”
比起不语,苏瑾玥更担心不言。
不语性子大大咧咧的,心宽得很,有什么就说什么,没心没肺的,故而身子养的好。不言则恰巧相反,乖巧懂事的过分,什么都一个人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日子久了,必定会积郁成疾。
不言从落霞院离开,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直到开阳大步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她才回了神。
“方子可拿到了?”开阳问道。
不言点点头,将主子给的方子递到他手里。“拿去吧,救人要紧。”
开阳心里一喜,转身就消失了。
不言见他毫不犹豫的走开,抿了抿嘴,好半天才收回视线。
夜里,开阳带着一身寒气进屋。见屋子里的油灯还亮着,不禁感到诧异。要知道,不言可是个很会勤俭持家的女人。
“还没睡呢?可是孩儿又折腾你了?”开阳走到炭盆旁边烤了烤,这才上前抱住她。
不言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她是谁?”
开阳迟疑了好一会儿,脸上闪现一抹古怪。“媳妇儿,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外头养了小的吧?天地良心啊!我又不是想找死,敢招惹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