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瑗在晋王府走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行差踏错,惹来麻烦是小心,失了晋王的宠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即便知道崔氏就要问斩,她还是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付后院的种种,甚至在晋王面前,连提及此事都不敢。
可即便是她不提,别人却帮她惦记着呢。
这天,她跟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去晋王妃那边请安。这还没进屋呢,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隐隐约约听见崔氏二字。
苏瑾瑗脸色微微一沉,却又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容来,假装没听见。
“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见苏瑾瑗进屋来,坐在晋王妃下首的几个姬妾便掩着嘴笑了起来。她们这几个出身十分低微,在王府里没什么依靠,只能抱紧了晋王妃这棵大树,唯她马首是瞻。
晋王妃原本不爱搭理这些莺莺燕燕,可崔、苏两位侧妃接连得宠,让她有了危机感,这才不得不拉拢这些小喽啰为她所用。
“参见王妃。”苏瑾瑗没理会这些人的挑衅,礼数倒是周到得叫人挑不出错来。
晋王妃以前就跟苏瑾瑗不对付,处处被苏瑾瑗压一头,早就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她为正妃,苏瑾瑗则是个妾,我尊敌卑,算是狠狠地出了口气!
看着苏瑾瑗那张越发妍丽的脸蛋,晋王妃心里就堵得慌。只是,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她又不好太过明显的刁难,等苏瑾瑗蹲的双脚微微发麻之后,便叫了起。
“苏侧妃今日这身装扮倒是好看的紧。”晋王妃扯了扯嘴角,满是嘲讽的说道。今儿个可是崔氏行刑的日子,苏瑾瑗还穿的这么花哨,还真是大大的不孝呢!
晋王妃话音刚落,那些个姬妾便纷纷附和起来。看似无心,却一个比一个狠,直戳苏瑾瑗的心窝子。
“可不是?瞧瞧这一身桃红色的夹袄,端的是明艳动人啊!”
“今儿个难道是什么好日子?”
“妾身也想知道呢。”
可明知她们是故意挤兑她,苏瑾瑗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些个人见她都不动怒,仿佛一拳头搭在了棉花上,顿时觉得无趣。
好不容易等到晋王妃将她们打发了出来,苏瑾瑗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侧妃,她们太过分了!不敬您这个侧妃也就罢了,还故意挖苦您!您可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诉王爷,让王爷治她们一个以下犯上之罪!好叫她们知道,侧妃不是她们能够惹得起的!”丫鬟若兰很是替她愤愤不平。
苏瑾瑗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然冷静了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们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又能讨多大的好处!”
“可总不能任由她们欺负吧?”若兰小声地嘀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她们背后有王妃撑腰呢!”苏瑾瑗自嘲的笑道。
若兰抿了抿嘴,见四下无人,才小声地进言道:“奴婢听说,王妃素来不喜崔侧妃。侧妃不若与她联手,好歹也多个帮手。”
提到那位鲜少露面的崔侧妃,苏瑾瑗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崔氏,出自崔家旁支,据说还是半路认回来的姑娘。后来不知怎么的,被晋王瞧上了,就抬进了府里。
按照辈分,那崔氏算是她的表妹。只不过,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面,并不熟悉。想要拉拢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难免会有风险。
“崔侧妃......”苏瑾瑗轻声念着这个称谓,不由得苦笑。崔家什么时候没落到送一个旁支的女儿来维持门楣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头刚念到此人,两人就在花园里碰上了。
“见过崔侧妃。”若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慌忙的屈膝行礼。
崔侧妃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艳丽,确实娇艳动人。就连同为女人的苏瑾瑗都被她的美貌所惊艳,可见是真的十分出众。
这样倾国倾城的相貌,让苏瑾瑗不禁想起了一个人。
“苏妹妹。”苏瑾瑗沉浸在思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崔侧妃先开口跟她打了声招呼。
苏瑾瑗回过神来,笑着福了福身。“崔姐姐。”
两人都是会做戏的,表面上看来,十分的气。
“妹妹刚从王妃院子里出来?”崔侧妃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儿,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苏瑾瑗却不敢大意,笑着回了一句。“是呢,刚去给王妃请安回来。”
“王爷体恤姐姐我生娇体弱,只让我初一十五去王妃那边......”崔侧妃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一脸歉意的看着她,仿佛说错了什么,生怕苏瑾瑗误会。
苏瑾瑗心里的确不太舒服。
崔侧妃这不是在显摆,她很是得晋王的欢心么?
“崔姐姐是个有福气的。”苏瑾瑗沉住气恭维道。
崔侧妃或许是觉得跟她说话很没意思,说了几句话,就嫌日头太大,转身回去了。
苏瑾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太明白她的用意。说她是有意结交吧,却总是拿话激她,并不十分友好。可若说处处针对打压,似乎又不像。
“侧妃,崔侧妃这是在试探?”若兰身为局外人,倒是看得更加通透。
苏瑾瑗没有回答,转身朝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
晋王回府,已经是傍晚时分。
想起今日被圣上派去监斩,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景帝明知崔氏是苏瑾瑗的生母,却还要他亲自去观刑,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王爷不妨往好的地方想想。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或许,圣上这是有意栽培您......”司徒澜这样开导道。
被司徒澜这么一说,晋王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不过,想到苏瑾瑗,他不禁唉声叹气。“苏氏若知晓了,不知又会哭成什么模样。”
“圣意不可违!侧妃知书达理,温柔晓意,定会体谅王爷的。”司徒澜如是说道。
晋王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于是叫管家开了他的私库,挑了几样贵重的玩意儿,送去了苏瑾瑗的院子。
司徒澜冷眼旁观,嘴角几不可见的扬起一抹嘲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