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瑗预料中的事情并未发生,反而是她虐待下人的事被捅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气得一噎,厉声将她骂了一顿。
她没想到,苏瑾瑗居然也跟她的母亲一样,心胸狭窄,心狠手辣,气得罚她去跪祠堂,并罚抄写佛经以赎罪孽。
“祖母别气坏了身子。”苏瑾玥端着参茶在一旁伺候,面色始终平静如水。
老夫人斜倚在靠枕上,满脸的神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几个孩子交给她抚养长大!”
苏瑾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有些人的性子天生便是如此,祖母无需自责。六妹妹年纪还小,总有改邪归正的一天。”
“你说说,她怎的如此狠毒!”老夫人想起那丫鬟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下人身份固然卑微,可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我吃斋念佛这么些年,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她不说像我八成,慈悲为怀,也不敢做那恶人,将心中的不快施加在那些丫鬟身上!”
“你瞧瞧她房里的那些个丫头,哪一个身上不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老夫人越说越生气,胸口气得闷疼。
苏瑾玥并不擅长安慰人,只能不时地帮她按压穴位,免得真气出什么病来。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可莫要真有个什么好歹!
老夫人说着,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
苏瑾玥赶紧替她把脉,知道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替老夫人扎了几针之后,苏瑾玥才犹豫着开口道:“听白嬷嬷说起,祖母近来时常感到疲倦乏力,心悸气短,可有此事?”
老夫人嗔了白嬷嬷一眼,道:“她就爱大惊小怪,你莫要听她的,老婆子我身体好着呢!”
“老太太......”白嬷嬷哭笑不得。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苏瑾玥说道。“天儿越来越暖和,祖母若是闲了,大可以让白嬷嬷陪着去庄子上走动走动。听说,咱家地头种了不少的桃树,想来要开花了。”
苏瑾玥这么一提,还真把老夫人的注意力给转移去了别处。
白嬷嬷也跟着附和。“是呢!上一回去庄子上,还是七年前,那山上的桃花开得可好了......粉白粉白的,一眼都望不到头......”
服侍老夫人歇下之后,苏瑾玥才得以脱身。
“真是难为四姑娘了。”白嬷嬷将她送到门口,感激的说道。
“嬷嬷说的什么话,这本该是做晚辈应尽的孝道。”苏瑾玥不骄不躁,没有任何抱怨或是称功的意思。“嬷嬷照顾了祖母一整晚,趁着祖母睡下,您也回屋歇一会儿吧。”
“哎......”白嬷嬷含泪点了点头。
这府里头的主子,也就世子妃和四姑娘体恤她们这些下人。
苏瑾玥离开顺安堂,还没回玲珑阁呢,就见丫鬟急匆匆的来报,说是苏瑾瑗在祠堂里晕倒了。
“这演的又是哪一出?”苏瑾玥蹙了蹙眉。
“少夫人已经命丫鬟将六姑娘送回栖凤阁,并请了大夫......”不言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府里耳目众多,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待进了屋,将其他人远远地打发走之后,她才接着说道:“这里头,会不会又有什么阴谋?”
苏瑾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罚她跪祠堂的是祖母,她还没那个胆子构陷她老人家。”
苏瑾瑗就算没有脑子,就起码知晓孝道二字。老夫人只是罚她跪上三日,她若是敢耍什么花样,那问题就更大了。这样得不偿失的法子,她应该不会做。
“难道是真的病了?”不言不相信六姑娘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子。
苏瑾玥迟疑了片刻,起身往外走。“走,去栖凤阁瞧瞧。”
栖凤阁
世子夫人关氏正在外间低声询问苏瑾瑗的丫鬟,见苏瑾玥走了进来,便让丫鬟退了下去。“妹妹怎么也来了?”
苏瑾玥瞥了里屋一眼,道:“好歹姐妹一场,她病了,我怎么能不来!”
毕竟,她中毒的那一回,她也装模作样的走了个过场。
礼尚往来嘛!
关氏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也是昨儿个才听下人私下议论,说......说六姑娘元宵那晚并未留宿侯府,而是......”
有些话,关氏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苏瑾瑗云英未嫁,却借宿在外男府中,这要是传出去,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苏瑾玥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该来的总会来,静观其变吧。她既破釜沉舟做出这样的事来,想来是思虑周全了。”
前世,她能够将晋王的心牢牢地拴在掌心,这辈子想来手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晋王赶在王妃进门之前纳了她,想必会做到滴水不漏,不会叫外人诟病了去。
成国公府好歹是功勋世家,晋王若是想多一个助力,便知该怎么做。
苏瑾瑗这般肆无忌惮的行事,想来是得了晋王什么保证。
果不其然,在苏六娘晕倒没多久,晋王就亲自登门了。明面儿上说是与国公爷商议政事,实则是冲着苏瑾瑗而来。
晋王道明来意之后,国公爷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本王心仪六姑娘已久,还望国公爷成全。”成国公府虽比不得其他世家大族,可好歹在朝中有些人脉。且苏瑾瑗一母同胞的兄长苏承宁,还是御前行走的带刀侍卫,颇得景帝信任。他若是纳了苏瑾瑗做侧妃,何愁她这个兄长不偏向他?
晋王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可成国公却犹如被人泼了盆冷水,从头到脚都透着凉意。他没想到,向来乖巧懂事的小女儿,竟背着他私下与晋王有了苟且。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更何况,晋王早已定下了亲事,不日将迎娶正妃进门。她堂堂国公府嫡女,何愁嫁不出去,非得与人为妾?!
他这些年来的教导,都喂了狗吗?!
成国公痛心疾首,半晌都没吭声。
“国公爷莫非是看不起本王?还是觉得,这侧妃之位委屈了六姑娘?”晋王本就不是个好性情的,久久得不到回应,脾气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