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住。
“少夫人!”和苏瑾玥一道进来的玉雁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
关氏看了看眼神闪烁的紫嫣,又看了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世子,胸膛堵着一口郁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闷闷的疼。
苏瑾玥瞧见她眼底的泪意,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紫嫣姑娘刚才这一跪,也不知有没有伤着肚子里的孩儿。我在念慈庵跟着一心师太学过一点医理,不如便让我替紫嫣姑娘把把脉吧。”
玉雁见她如此重视紫嫣那贱人,心里很是替少夫人不平。少夫人才是四姑娘正经的嫂子呢,她这么紧张一个通房丫头算怎么回事!
“四姑娘说笑了,紫嫣未曾有孕。”紫嫣倒退两步,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她万万没料到四姑娘会突然来了蓬莱阁,还恰巧会医术,若真要将她把出来,她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苏瑾玥见她躲躲闪闪的,分明就是有鬼。
重生回来,她可是带着前世的记忆的。这个叫紫嫣的丫头,因为不得哥哥的宠爱,空闺寂寞,便勾搭了府里的管事,还珠胎暗结。崔氏知道此事后,并未责罚她,而是利用她来离间世子跟少夫人的感情。
不过,此时的紫嫣应该是刚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想趁世子昏迷不醒的时候嫁祸给少夫人。一来,可以除掉这个隐患。二来,一旦世子和少夫人生出嫌隙来,她便可以趁虚而入。再则,也算是替夫人出了口气。一箭三雕,岂不美哉!
可惜,她的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就被四姑娘看了出来。一时心慌,她这才撒了谎,不敢让四姑娘把脉。
见她不领情,不语忍不住斥责道:“四姑娘好心替你把脉,你推诿个什么!”
“四姑娘的好意,紫嫣心领了。”紫嫣挤出一抹笑容,想要趁早离开。
苏瑾玥一个眼神示意,不语便上前将人按住了。
“松手!你一个奴婢,凭什么扣着我不放!”紫嫣被擒,不由得慌了,不管不顾的大吵大闹起来。
不语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就凭你顶撞我家姑娘!”
她手里稍稍用力,紫嫣就疼的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崔氏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急急地走了进来。“听说世子昏迷不醒,可有此事?”
“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还不快去请大夫!”
“母亲怎么过来了?”关氏好不容易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忙迎了上去。
“你啊,就是太懂事了,总怕麻烦别人。”人前,崔氏仍旧是一副慈母的模样,拉着关氏的手和蔼的说道。“世子也是我的儿,是未来的国公爷,他身子有恙,怎么能瞒着不报!”
“叫母亲担心了。”关氏先是告罪了一声。“近来天气干燥,世子嗓子有些不舒服,这才咳得厉害了些,想着睡一会儿就好,便没想惊动母亲。是底下的人小题大做,惊扰了母亲,是儿媳的罪过。”
“那也不能轻忽。”崔氏装模作样的走到榻前探望了世子,又安慰了关氏几句,这才将视线放到了苏瑾玥主仆的身上。“四娘也在啊。”
“见过夫人。”苏瑾玥屈膝行了一礼,礼节上没有给崔氏挑刺的机会。
“听闻你在相国寺受了惊吓,怎么不早些回去歇着?”崔氏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苏瑾玥对上崔氏那双含着轻蔑的眼睛,心平气和的道:“今儿个去寺里给兄长求了道平安福,便想亲自送过来。”
“四娘还真是心善......”崔氏的视线掠过她,落在了身后的紫嫣身上。
“夫人,夫人替我做主啊!”紫嫣趁机哭哭啼啼的跟崔氏告状。“四姑娘说婢妾顶撞了少夫人,便要替少夫人管教婢妾......”
“哦,有这回事?”
“夫人明鉴。我并非要为难紫嫣姑娘,而是想替她诊脉。”苏瑾玥不紧不慢的说道。
“紫嫣怎么了?”崔氏好奇的问了一句。
“紫嫣姑娘近来总是恶心反胃,我估摸着,怕是有喜了。”苏瑾玥弯着眉眼笑。
“当真?”崔氏看向紫嫣,眼神骤然变得莫测。
她当然是不希望苏承安留有子嗣的!
紫嫣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四姑娘,婢妾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何要信口雌黄,陷害于我!”
“你,你简直不知好歹!”不语听了她的狡辩肺都要气炸了。
“不语。”苏瑾玥怕崔氏迁怒于她,不得不低声呵止。
不语不情不愿的回到苏瑾玥的身后,气哼哼的撇过头去。
“紫嫣姑娘误会了!我这也是为了世子哥哥着想。毕竟,世子常年病着,子嗣上甚是艰难。若你真的有幸怀上了,这极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子嗣......”苏瑾玥说的合情合理,便是崔氏都没办法鸡蛋里挑骨头。“嫂嫂,你说呢?”
关氏听苏瑾玥这么一说,越发的心酸。可她也知道,小姑子说得十分在理。若紫嫣真有了世子的骨肉,便不能有任何闪失。于是,强打起精神来应付道:“妹妹说的是......紫嫣,你放心,若你真有了孩儿,日后我必定向世子禀明,抬你做姨娘。来日,瓜熟蒂落,我亦会视他如己出......”
苏瑾玥看着关氏强颜欢笑的样子,忍不住在心底叹气。她这位嫂嫂,实在是过于善良。先不论紫嫣是不是真的怀了哥哥的孩儿,单凭她是崔氏的眼线这一条,都不该任由紫嫣把孩子生下来。更何况,紫嫣肚子里的孩儿还不是世子的。
不过,此时并不是安慰她的时候。苏瑾玥走到紫嫣的身边,趁她不留神的时候一把握住了她的脉搏。
紫嫣一脸惊恐的看向苏瑾玥,极力的否认道:“不,我不要......”
奈何不管她怎么挣脱,都没能摆脱苏瑾玥的钳制。
“脉象圆滑有力,和缓从容,确实是喜脉。”一盏茶的功夫,苏瑾玥便有了结论。
关氏只觉得头晕目眩,却还要强撑着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多少时日了?”
苏瑾玥又摸了一会儿,肯定的说道:“估摸着有两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