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年清沅就来气。
上次的事情,赶上后来那一场变故,再加上她当时被萧忱弄得心烦意乱,便草草放过了年景珩。真要说起来,她还没跟年景珩好好算账呢。
这么一想,年清沅神色不善地眯眼看着他道:“怎么,你又想做什么?”
出乎她意料的是,年景珩张口就是另一番意思:“我总觉得这萧世子有些不对劲,待明年你在京中露了头,以后还是小心地避开一些才是。”
年清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这葫芦里头,又是卖的哪门子的药。先前不是同那个什么卫国公世子好得恨不得把我甩手卖出去,如今怎么了,和他闹翻了。”
说起那回事,年景珩神情讪讪,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倒也没有,世子其实人还不错。”其实先前那回事,他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是让两人见个面认识一下罢了,大周的风气又没那么严,这也不算是私相授受什么的。但当时见年清沅那么生气,事后又被年夫人骂了一顿,他只能暂时熄了心思。
只是年景珩这头消停了,可不意味着卫国公世子那边就消停了。
饶是年景珩一开始只当是卫国公世子是对他家妹妹好奇,但这些时日只要一碰面,说三两句话都能拐到年清沅身上,他怎么也能咂摸出一些不对劲来。
即便是他妹妹年轻貌美,酒楼那一见,让卫国公世子倾魂难忘,他这态度也未免过于急切了,显得整个人都轻浮了,在年景珩心里不由得犯了嘀咕。再回头命陈贵仔细地探听一下有关卫国公世子的消息,便听说了他有大肆搜罗美人的爱好。
虽说两人如今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酒肉朋友,但年景珩心底已经不大看得上这位萧世子了。这等好色之徒,即便是皮相再好,家世再高贵,都注定不是妹妹的良配。
年景珩虽然心里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心思,但面上却是另一番说辞:“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那等不靠谱的人么。话说回来,你别拿这翻篇的事打岔,你倒是说说,这沈端砚为人究竟如何?”
年清沅没好气道:“雅重端方,是个君子,成了吧。用你的话来说,我们女儿家没什么见识,谁又能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呢,你怎么偏要问这个?莫不是……看上了沈府的姑娘?”
年景珩连忙吓得摆手:“没有的事,你别瞎说,坏我声誉。”
年清沅这会却不肯轻饶他:“你老实说,你突然问起沈家的事到底是何居心?若是你不老实些跟我说,回头我就告诉娘亲去。”
年景珩连忙做出求饶的姿势来:“年大姑娘,你且饶了我吧,我跟你说实话,保证实话。是这么回事,陈贵注意到有人最近在打听和你有关的事。虽说娘亲已经定好了,等明年上巳节再带你到众人面前露面,但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只怕有损你的清誉。更何况,爹娘再怎么想留你,只怕也留不了几年。所以这些事,你要早做打算,我在外走动,也好替你提前相看着。”
年清沅眉尖微蹙,很快又恢复如常:“那些打听事的人,陈贵可曾抓住他们的首尾?”
年景珩摇头:“京城这么大,哪是那么好找,只怕是有些人家私底下养的人。据陈贵说,他们身手不错,又滑头,发觉陈贵他们几个发现之后,就没再出来。”
其实年清沅心里已经有了眉目,但又不好跟年景珩明说,只能道:“既然他们有心打听咱们家的事,早晚还会找人来的,提醒下面的人注意些便是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进来甘草的声音:“姑娘,您要的炙鹿肚好了,我们可否先送进来?”
炙鹿肚和这寻常的烤鹿肉不同,不便在这屋里炮制,故而先前年清沅让人在灶上做好了再送来。他们说了好一会话,这炙鹿肚终于也做好了。
年清沅道:“进来吧。”
得了应允,甘草这才托了漆盒推门而入。
黑漆雕花的托上用梅花彩盅扣着一只大碗,防止这一路上散了热气。甘草一揭开,浓郁的香气骤然升腾而起,露出里头色泽鲜亮的炙鹿肚来。
这一大碗炙鹿肚油光红亮,汤浓汁美,夹少许一尝,入口滑腴,不失柔嫩,细细咀嚼,又带着劲道,鲜美得让人连舌头都要吞下去。
兄妹俩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再次伸箸,遂不再谈那些琐事,大快朵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