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过半,长龙般的队伍浩浩荡荡回到了京城。
酆王领着文武百官在宫门外迎接圣驾。
伴驾随行的众臣女眷都舟车劳顿,特许归家休息一日。
一时,车队开始四下散去。
薛小苒等大部分车辆散去,才与永嘉郡主缓缓往华安街驶去。
八公主其其格骑马赶过来,约了明日去薛小苒府上,才一脸兴奋地和她大哥乌力吉往馆驿归去。
自家的朱红大门近在眼前时,薛小苒轻轻吁了口气。
终于回家了。
阿雷一溜烟飞奔了过来,薛小苒笑着躬身,一掌抵在了它脑门上,“乖乖的,不许爬我。”
这小家伙总是不死心。
“吱吱”阿雷揪住她的手吱哇乱叫。
似在控诉她,自己跑出去那么久,都不带着它。
薛小苒原本也想带着阿雷一起去的,可后来一想,那是狩猎场所,那么多官员和女眷也一道去,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把阿雷当猎物给猎杀了,她上哪哭诉去呀。
为了以防万一,最后就没带阿雷去。
薛小磊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袍迎上来,小小瘦瘦的身量显得书生气十足。
“小磊,你去书院回来了?”薛小苒眼睛一亮。
薛小磊腼腆一笑,“姐,今日重阳,书院休假一日。”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薛小苒喜笑颜开,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怎么样?能适应书院的生活么?功课难不难?跟不跟得上?……”
她噼里啪啦就问了一通。
乌兰花也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听着。
“姐,书院挺好的,我可以跟得上。”
薛小磊本来也怕自己会跟不上书院的进度。
上了几天课才发现,原来刚入学的学生,大部分的年纪都比他小,虽然没考进书院前都在私塾或者跟着西席学过不少,可学习进度并不见得比他高。
相反的,许是因为他年纪比较大,性格也相对沉稳,学习的时候当然也更认真,所以,他比那些年纪小的学生们,更能适应书院的生活。
薛小苒听了,就不住点头。
她最担心的,就是小磊无法适应书院生活。
毕竟他从前那种生活环境,对他的影响太过深刻了,就算是现在,他也是个内向安静不喜说话的孩子。
“小磊,你能适应好书院生活,姐姐就安心多了,姐姐告诉你啊,去了书院后,尽量和同窗和睦相处,多交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不过,要是遇到那种跋扈嚣张,讨人嫌的同窗,你也不用怕他们。”
薛小苒牵着他坐到了厅上,红姑亲自端着茶水上来了。
“红姑,这几天小磊劳你照顾了。”她笑着朝红姑道谢。
红姑端着一张严谨肃穆的脸,“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县主,您气了。”
薛小苒哂然一笑,“这次在猎场,连烜打了好多猎物,毛皮也很多,红姑去挑一些出来缝皮靴子和手套吧。”
红姑屈膝行礼,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多谢县主赏赐。”
说着,退出了厅堂,去处理带回来的毛皮去了,正好,也可以挑出来一部分好皮子,用作嫁妆上。
“这又不是什么赏赐。”薛小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嘀咕一句。
随后,她转向薛小磊,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姐我是县主,你未来的姐夫是皇子,要是哪个不长眼的二世祖欺负到你头上,你也别忍着,只要你有理,该怎么还击就怎么还击,别让他们以为你是好欺负的,懂么?”
“受了欺负一定不能忍着,忍了一次两次,有了软弱可欺的形象,以后他们就更会变本加厉欺负你了,开始的态度就要强硬,宁愿装作趾高气昂的样子,也不能落了懦弱无能的名声,懂么?”
“……”
乌兰花在一边听着,不由咧嘴一笑,县主这番话听得可真顺耳。
而另一边的清月,嘴角却是一抽。
虽然县主说的是实情,可是……
她瞧着瘦弱又安静的少爷,实在无法想象趾高气昂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薛小磊听完姐姐的话后,端是有些愣住。
是这样的么?
他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去书院的情景。
确实有不少世家子弟对他指指点点,还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还有两三个在吃饭的时候,出言挑衅于他。
薛小磊秉着不想给姐姐惹麻烦的心理,都没有搭理他们,如今听姐姐这么一说。
他,好像做错了。
“要是谁敢下阴手打你,你也别气,狠狠地揍回去,咱们这么久的武艺也不是白练的,正好拿那些不长眼的二世祖来练练手,别怕,出了事情,有你姐夫担着。”
薛小苒大大咧咧地把锅甩到了连烜身上,这种时候不用上他,什么时候能用上。
“……”
屋内几人皆默。
“不过,你要记住,咱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不论告状还是反击,都得有理有据,抓住对方的错处,才能理直气壮的挺胸面对,我们小磊这么聪明,一定懂得姐姐的意思吧?”
薛小苒调皮地朝他眨眨眼。
薛小磊笑得有些讪讪,但他很认真点头,“姐姐,我知道,不论吵架还是打架,都得是对方先错或者先动手,这样事后算账,才能有理有据的还击。”
薛小苒大笑着点头。
和薛小磊说了一通上学之道后,薛小苒心情舒坦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离天黑尚早,坐了半天车的薛小苒有些疲乏,干脆爬上了床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华灯初上。
她洗漱干净去了前院。
发现连烜正和薛小磊在厅堂里说话。
仔细一听,居然也在说他自己的上学之道。
薛小苒顿时咧嘴一笑。
“……那些无聊的纨绔子弟,不用理会,要是敢在背后使绊子,尽管狠狠回击,收拾他们几次,就老实了。”
连烜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天鹅绒般的醇厚。
明明说话的内容并不怎么有趣,可薛小苒却忍不住笑得眼睛都弯了。
连烜一抬眼,就瞧见了眉眼弯弯的她。
顿时,他的眼眉也变得柔和起来。
“睡醒了?”
一句很普通的问话,却如同低低的风声吹拂着薛小苒胸口,让她觉着痒痒的,刺刺的。
“嗯。”她脸颊微红地走了进去,为自己的过度反应觉着有些羞赧,“你忙完了?今天重阳,不用陪着你父皇么?”
“父皇心情不好,让我们都散了。”连烜淡淡说了一句。
心情不好?薛小苒眼眸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