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圆月高高悬挂在天上,柔柔的月色洒在凋败的荷塘上,别有一番清冷的风韵。
御花园的荷塘很大,想要绕上一圈都得耗费不少时间,薛小苒拉着连烜开始在荷塘边绕圈。
岸边的花木间闪烁着错落有致的各色花灯,不过,并没有人特地跑到荷花凋零的荷塘边赏花灯。
两人走了一会儿,也没遇到什么人。
薛小苒微眯着眼睛四下扫射,虽然到处都是花灯,可灯光照耀的范围有限,稍远的地方还是比较昏暗。
他们跑哪去了?不会是有什么原因中止了吧,薛小苒心里嘀嘀咕咕,眼睛还在继续搜索。
连烜任她拉着,气定神闲得跟在她身后。
他倒要看看,她们两人到底在捣鼓些什么。
绕过一片垂柳坡,远远瞧见一间水榭里似乎有人影晃动。
薛小苒顿时一喜,脚步开始放慢,还没动静,不要急着过去。
以连烜的目力当然瞧清了水榭中的人影,他悄然一笑,原来是在算计师兄呀。
“连烜,你瞧,有莲蓬。”薛小苒干脆停下了脚步,指着荷塘里的莲蓬道。
这话转得可就生硬了,满池的莲蓬只要眼没瞎,谁会看不到。
“你帮我摘几个莲蓬吧,拿回去剥莲子吃。”薛小苒抬头笑眯眯看他。
找点事给他干,顺便拖一拖时间。
连烜垂眸盯着她,认真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戳穿她,省得她给他找麻烦。
“摘嘛,摘嘛,阿雷也喜欢吃,多摘几个。”
为了让他别破坏她们的计划,薛小苒挽着他的手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听她用比平日软绵的声音说话,连烜暗暗眯了眯眼,轻咳一声后,“摘几个?”
“五六七八个吧。”薛小苒眼睛笑眯成一条线。
就不该答应她,连烜斜睨了她一眼,无奈地往池塘边走去。
结果,两人刚走到池边,还没来得及伸手,就听水榭的方向响起“扑通”一声。
连烜神情一紧,立即站直了身体,朝水榭方向看去,“……永嘉落水了?”
薛小苒也连忙跟着看了过去,他们这个角度,隐约能瞧见池塘里有人在扑腾着水花,再往水榭边看去,青蓝色长衫的影子在岸边晃动。
连烜抬脚就要往前,却发现衣袖被人拽着,他回头沉声道:“永嘉不会凫水。”
“那个表哥不是在么?”薛小苒乎眨着大眼睛小声提示。
原来是这等着呢。
连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胡闹,万一出事,有你们两人哭的时候。”
他们说话间,那边又是“扑通”一声。
青蓝色的身影跃入了池中。
薛小苒忍不住露出了成功的笑容,“你看,表哥不是跳下去救人了么。”
她们事先当然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来人啊——救命呀——郡主落水啦——”
红绸的惊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嘹亮。
明明有人下去救人了,还非嚷得人尽皆知。
果然是好谋算,师兄这回溜不掉了。
连烜瞟了眼笑得像只小狐狸的薛小苒,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就是一掐。
“这种事情,以后不许瞒着掖着,你们胆子还真大,万一永嘉没救上来怎么办?”
薛小苒拉下他作怪的手,哼了他一声,“你以为我们会那么笨呀,郡主她已经会游泳了,这几天,天天躲在家里学习呢,而且,你对你师兄是不是太没信心了,郡主落水,他会见死不救么?”
“你们可真行,这事谋划很久了吧,永嘉还特地去学了泅水,她也真是下了狠心了。”
连烜瞪了她一眼后,转头看向水榭旁。
那边,落水的两人已经游到了岸边,四周有人往水榭边涌去。
“你过去吧。”他示意她过去。
“你呢?”薛小苒问。
“一会儿人都过去了。”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得避嫌一些。
她领会过来,抿嘴一笑,提起裙摆,“那我过去了。”
薛小苒跑过去的时候,皇甫朝华与古沐瑶也正好走了过来。
濮阳轻澜把落水的赵永嘉抱上岸边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看到岸边涌来的人群后,眼眸更是晦涩难明。
但他依旧托紧了怀里有些瑟瑟发抖的赵永嘉,把她抱到了岸边。
“咳咳咳~”被水呛着的赵永嘉浑身湿哒哒的,头发披散而下,水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滴落,衬得那张明艳的脸,多了几分柔弱清冷。
想起她刚才的决绝,濮阳轻澜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他有什么好的,她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小心地把她放到岸边,一旁的红绸飞快地拿过莲青色云锦披风把人裹上。
“天啊,永嘉表姐,你怎么会掉水里去啦?”皇甫朝华惊呼的同时,眼珠在两人之间不住转悠。
“是啊,永嘉,好好的,怎么掉池塘里去了,你没事吧?”古沐瑶同样在两人身上不停打量。
她有种不大妙的感觉,两人这样一番亲密接触,婚期看来也不大远了。
赵永嘉是武轩帝心爱的外甥女,濮阳轻澜是七皇子的师兄,这两人一成亲,只会让七皇子那边的势力更加强势。
“郡主,你没事吧?”薛小苒挤开她们两人,凑近永嘉郡主,眼睛盯着她乎眨了一下。
裹着披风还有些发抖的赵永嘉脸色有些发白,看向她的眼睛却闪动着光亮。
“别说废话了,红绸,先带郡主去换衣裙。”濮阳轻澜瞧着那颤抖的身躯,他沉着一张脸对红绸唤了一声。
红绸迅速瞟了他一眼后,走到郡主身旁,扶着郡主往御花园旁的偏殿走去,薛小苒也扶着另一边,跟她们一道离开。
自始至终,赵永嘉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濮阳轻澜的眼眸闪过几分挣扎与苦闷,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眉头蹙成了川字纹。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往这边过来了,濮阳轻澜冷着脸根本不理会她们,踩着湿漉漉的脚印离开了池塘边。
离开前,他转头看了眼水榭的方向,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不是说过来说清楚的么?怎么最后,反倒更说不清楚了?
濮阳轻澜烦闷地挠着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