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苒看着手里几张薄薄的黄纸,感觉肉痛不已。
四张泛黄,印着红章的小纸片,花了八两银子。
一趟远行之路,把原本还挺沉手的钱袋子,掏空了一半。
车马费、伙食费、医药费还有买这个路引的费用,零零碎碎加起来,竟然花了二十多两银子。
“金纸片都没那么贵呢。”乌兰花的眼睛也紧紧盯着小纸片,就这几张小黄纸都能买两个她了。
一旁的薛小磊同样紧盯着小纸片,为了进城,路引买了四份,一人就花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呀,普通人家辛辛苦苦忙活一个月也未必能挣上二两银子。
这么一张薄薄的纸片,就花费掉了,他也感觉心疼呀。
“谁说不是呢,赶得上金价了。”薛小苒把路引小心收进背包。
他们此时已然进了城,正站在离城门不远的巷口处。
“连烜,咱们现在去哪?先找地方落脚么?”薛小苒抬头四望。
苍郸城不愧是黎国国都,主道两旁商铺林立,街道旁有不少小摊贩沿街叫卖,游人如织,车马穿行,端是一派热闹喧嚣的景象。
黄昏的夕阳余晖浅浅洒在商铺门头色彩各样的幌子上,给眼前繁盛热闹的街景平添几分朦胧的诗意。
“嗯,找个合适的栈落脚。”连烜依旧拄着拐杖,他的腿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他眼睛不便,拄着拐杖方便探路。
“那边倒是有一家栈,不过,位置临街,人流攘攘,怕是不便宜。”薛小苒瞧见幌子上大大的“栈”两字。
“大娘子,那里肯定不便宜,咱们往偏一点的地方寻。”乌兰花瞧了一眼,便缩回了脑袋,三层高的铺子气派热闹,大堂处坐着不少人,费用肯定不便宜。
“无妨。”连烜淡淡说了一句。
热闹的地方,消息也灵通。
“不好,人太多了,晚上住不安生,咱们往里面走走。”薛小苒却不想住那么热闹的地方,“我们还带着阿雷,人多它害怕。”
阿雷此刻就在薛小磊背着的背篓里,她用一块碎布稍稍遮掩了一下,才没有招来太多人的视线。
连烜想想,也就随她了。
几人慢慢前行,走过热闹的主街道。
乌兰花和薛小磊两人自从进了苍郸城后,就觉着眼睛不够用了,车马人流,高楼耸立,热闹非凡。
从小生活中苦岭屯的他们,哪曾见过这般繁华景象。
薛小苒也没瞧见过这么古香古色,熙熙攘攘的情景,不时也左顾右看,啧啧称奇,她扶着连烜的胳膊,不急着寻找栈,就这样慢慢一路前行。
走过繁华喧嚣的主街道后,薛小苒在路旁,跟一个小摊贩买了四个油堆,然后问了问附近的栈。
“大娘子要住店呀,那边有间福喜栈,干净舒适,价钱公道,晚上也清净,拐入巷口,进去不远就见着了。”
小摊贩倒是很积极,笑着介绍,“那里的方掌柜人好,经常和我们买些小吃食。”
薛小苒笑着道谢。
招呼乌兰花他们吃油堆,然后慢慢向巷子走去。
一进巷子口,就瞧见栈的幌子正迎风飘扬。
方掌柜为人果然不错,胖乎乎的脸上,逢人三分笑,让人倍感亲切。
薛小苒要了三间排在一起的中等房,原想着连烜不惯与人共处一室,让他和薛小磊各一间,她自己和乌兰花挤挤就成。
谁知,乌兰花风风火火的,就把她和连烜的东西都放在了最大一间房里。
“大娘子和郎君一路辛苦了。”说着,留下他们,拉着薛小磊去了各自的房。
薛小苒楞住,这时候,她总算想起两人的关系上来了。
连烜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桌子旁,把拐杖放到一边,坐了下去。
薛小苒挠挠头,也走了过去,把背包脱下,放到了桌子上。
“那个,我再去开一间房,本来我是想和兰花挤挤,省点银子的,可是……”
薛小苒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两人的关系,都是因为她一开始没注意,让人误会了去的。
现在想改过来,似乎也不大好办了。
她偷偷瞄了眼神色淡然的连烜,转身去找方掌柜多开了一间房。
然后顶着乌兰花诧异的眼神,搬进了隔壁的房。
当然,理由还是得找的。
“他腿伤还没好全呢,得静养。”
乌兰花闻言,绞了绞手,“大娘子,我打地铺就成了,就不用多开一间房了吧?”
一间房就是五十文钱呢。
“不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不用省这些小钱。”薛小苒想起目前最重要的时候,“走,你和我出去买点东西。”
薛小苒和连烜他们交代一声,拉着乌兰花去了临街的布庄,买了几样粗厚适宜的粗布。
“大娘子买粗布干嘛?”乌兰花抱着几尺粗布,很是疑惑,这样大小的尺头,做衣裳似乎不够吧。
“挣大钱。”薛小苒朝她神秘一笑。
挣大钱?用粗布?乌兰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华灯初上,栈四周挂上了泛着柔柔红光的大红灯笼。
回到栈,薛小苒先把粗布放好,去大堂点了饭菜。
四人一猴在连烜房里吃了晚饭。
薛小苒又唤了伙计给每人的房间里添洗澡水,他们这一路天天赶路,哪有洗澡的时间,偶尔烧些热水,擦拭一下身体都算不错了。
虽然,天气不算热,他们隔几天也换下衣裳清洗,可毕竟那么多天没认真洗澡,身上没怪味那才是怪事。
栈的大浴桶,伙计抬进来的水很足,薛小苒先舀水洗了头,然后痛快泡了澡。
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身上都轻了几分。
她把头发绞了半干就不理会了,跑到连烜房门敲了敲。
“进来。”低沉醇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薛小苒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一看,连烜换了一身石青色长衫,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肩头,衣裳浸湿了一片。
啧,她就知道会这样。
薛小苒忙翻出了他另一张干净的帕子,走过去给他绞头发。
“你说你,每次洗头,都弄得身上湿漉漉的。”她绞着滴水的头发,习惯性抱怨。
连烜神色一顿,旋即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