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有只猴子朝我们扔石头,头,你说怪不怪?”有山贼指着山腰上的林子。
那只猴子的身影还在树桠上若隐若现。
“呸,管它猴子还是猩猩,咱们怕个熊,看那大力女,身上都是血,手都开始发抖了,再瞧那边那瘸子,站都快站不住了,旁边这小崽子和女人浑水摸鱼而已,老子一巴掌能拍死两个。”
那小头目阴笑一声,“瞧瞧,这女长得可不差,一会儿谁先得手就是谁的,哈哈。”
几个山贼眼睛发光地朝薛小苒看去,长得果然不差,一张小脸吓得白惨惨,却更显得娇怯盈盈。
连着射出三只镖,只能勉力拄着拐杖站立的连烜,心口的血气阵阵翻涌,那小头目的话一落,他的双眸迸射出噬人心魄的阴戾。
薛小苒把薛小磊护在身后,气得脸色发白,却咬牙挺住。
“王八蛋,想动大娘子,先过我这关。”
乌兰花怒目圆睁,举着木棍朝他们冲过去。
几个山贼都被她先头的勇猛镇到,一时没人敢和她直接对上,开始绕着她转圈。
乌兰花全靠一身力气支撑,打斗技巧其实并不丰富。
几个山贼绕圈几下后,她身上又添几道轻伤。
薛小苒急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正要奋不顾身冲过去,就见大石头后突然冲出四个男子,手里都举着又长又粗的木棍。
来人正是吴州和奚伍,还有一个比较瘦弱和一个比较粗壮的男子,都是一块赶路的同道人。
他们大喝着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山贼一看,顿时有些胆寒,撒腿就想跑。
乌兰花提起最后几分力气,勉力一扫,挥中一个。
吴州和奚伍几个赶来,奋力追着剩下几个山贼,打得他们嗷嗷直叫,最后,商队那边腾出了人手,几个护卫把人一并抓了起来。
众人大松一口气。
乌兰花“扑通”一声坐下,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
“兰花,你怎么样啦?”薛小苒的眼泪再没忍住,她把手里的喷雾器往侧兜一塞,朝乌兰花跑了过去。
“大娘子,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乌兰花有种浑身虚脱的感觉,觉着她这辈子的力气都快使完了。
“你身上流那么多血,呜。”薛小苒看着血人似的乌兰花,掩唇泪流。
“兰花,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应该留下来等你们的。”
奚伍一脸内疚跑了过来,出发前,奚大强特地交代过他们,要尽量护着他们平安抵达苍郸城的。
他和吴州牵着马跟着逃跑的人们先行了一步,结果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们四人一个也没有跟上来。
等他们回转过来时,兰花已经浑身是血了。
吴州也有些愧疚地站在他身旁,他们只顾着护住最值钱的马匹,却把人给忘在了身后。
“没事,我不是把他们都打跑了么,谁都不是我的对手。”乌兰花一张略黑的脸,此时白了一片。
“兰花姐,你很厉害。”薛小磊同样白着一张小脸,他看着乌兰花身上鲜红一片,自己是止不住的颤抖。
连烜艰难地移动到他们身旁,“我看看。”
薛小苒听到他的声音,眼泪流得更凶了,但她立刻爬了起来,跑到连烜身旁,扶他坐下。
她知道,他也尽力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一连射出三只镖,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把她的手给我诊一下。”连烜对薛小苒说。
薛小苒抹了把眼泪,拉着连烜的手放在乌兰花抖着的手腕上。
“七郎君还会把脉呀?”跟着来帮忙的那个瘦小男子开口了,他叫刘民,也就是那天来讨热水的妇人的相公。
他带着媳妇女儿原本就没跑多远,看到吴州和奚伍他们把马绑在树林里,又寻了粗木棍,打算回去找人,刘民犹豫了一下,和另一个躲在附近的汉子也找了木棍护身,跟着过来了。
看到躺了满地的山贼,还有和山贼厮打在一起的乌兰花,他们这次有了勇气冲出来帮忙。
出了苦岭屯后,连烜对外的自称是连七,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一声七郎君。
“略懂一二,乌兰花没什么大碍,她有点脱力,加上失血,把外伤包扎好,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连烜放开乌兰花的手。
“我本来就没事,别看我一身血,其实好多都是山贼的血。”
乌兰花很乐观,虽然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不过,刚才打斗的时候,一棍棍打在山贼肉上的感觉,实在太过瘾了。
薛小苒闻言,心头的大石头落了下来,眼泪总算也止住了。
“吱吱”危机解除,阿雷从山腰上一脸恐慌跑了过来,扒着薛小苒的肩头,不愿放手。
薛小苒鼻子一酸,抱着阿雷轻声安慰。
“阿雷,别怕,坏人都被我打跑了。”乌兰花身体虚弱,精神却极佳。
薛小磊看着阿雷,用力地抿住了嘴角。
连烜沉默了一会儿,“小苒你带上小磊,去问一下孟家商队可带了大夫?”
乌兰花虽然没性命之忧,可身上的伤需要及时处理。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钱也买不到伤药,还是得从商队那边弄点伤药才行。
“嗯,好,我这就去。”薛小苒拍拍阿雷,就想站起来。
“等等,等那边把山贼都抓起来再过去。”连烜拉住了她,余孽没抓完,会有危险的。
薛小苒看着血人似的乌兰花,有些心急。
“孟家商队把山贼都抓起来了。”
另一个赶过来帮忙的粗壮汉子喜笑颜开地跑了过来报信,“没事了,山贼都歼灭了,孟家少主把山贼头目都打死了,大家都放心吧。”
“我过去看看。”薛小苒把阿雷放到了连烜怀里,让他帮忙安抚它。
怀里毛茸茸的猴子,让连烜身体一僵。
阿雷被吓得够呛,倒是没在意谁抱着它,老实安静待在他怀里。
薛小苒牵着薛小磊往商队方向走去。
商队附近乱糟糟的,地上躺着不少山贼和护卫的尸体,断手断脚血流满地,有的怒睁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有的身上淌着鲜红的血还在痛苦呻吟,场面很是惨烈。
薛小苒和薛小磊看着,脸色皆是白惨惨一片。
要不是惦记着给乌兰花求药,薛小苒怕是不敢往前多走一步,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死相还这般可怕。
“姐姐,别怕,他们都是坏人。”薛小磊自己吓得脸色青白,却还抖着嗓音,安慰手有些颤抖的薛小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