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气冷出发也好,大地还没回春,山里的蛇虫蚊蚁就少,凶猛的野兽也不太多。
两人残的残,弱的弱,想要一路顺利,当然得学会趋利避害。
而且,冬天虽然冷,但雨水相对少,开春后细雨濛濛的天气,赶起路来更不方便了。
连烜点头附议,她的想法没错,他也是这么考虑的。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等最大的雪过后,咱们就准备出发。”薛小苒握紧拳头,为将要面临的未知困境打气。
连烜的身体不好,以他们黄牛般的速度,入夏前两人能不能走出山林都不好说呢。
不过,就算慢慢挪,他们都要挪出这片莽莽丛林。
野人的日子不好过呀,虽然减肥效果显著,可再减下去,她的罩杯怕是要直接缩成罩杯了。
薛小苒已经真切感受到,她瘦的不止是腰腿部,胸部也瘦得非常明显。
内衣变得松松垮垮,经常随着肩带滑落,甚至整个掉了下去,要不是它还有点保暖作用,薛小苒都想直接扔了它。
吃了晚饭,胃里暖呵呵的,有了门的遮挡,山洞里的气温也明显暖和了不少。
薛小苒把烧好的热水舀了两杯倒进瓷桶里,放入自制毛巾,热乎乎地擦了手、脸、脖子。
其实,她更想洗洗脚或者泡泡脚。
可是唯一一个盆,用来洗菜洗碗洗杂物,拿来泡脚肯定是不合适的。
“得再捏个洗脚盆才行。”薛小苒嘟囔一句。
起身把桶里的水倒掉,然后又舀了两杯热水进去,把连烜的毛巾放进去,让他洗洗手和脸。
连烜颔首致谢,默默清洗了一遍。
薛小苒拿过油罐子,用勺子挖出一小块麂子油出来,油已经被冻得凝固起来,如今还剩半罐子。
“例行擦油。”薛小苒凑近连烜,伸手沾上一点麂子油,开始给他抹在伤口上。
连烜绷着一张脸,一动不动,任她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用这姑娘的话来说就是,麂子油等同于鹿油,鹿油有消肿养肤的作用,麂子油肯定也差不了多少。
连烜无力反驳,有心拒绝,她却干脆利落地直接抹了上来。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
结果,有一就有二。
现在,已经变成了每日例行。
原本她还想给他涂抹身上的伤口,连烜坚持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不需要涂抹,她才作罢。
“嗯,我觉着还是有点效果的,伤口结疤的地方,颜色稍微浅了一点。”薛小苒仔细观察他脸上的伤口,“就算是男的,脸也是很重要的呀,娶老……额,媳妇的话,长得不好看,也会被人嫌弃的,是吧?啊,说起来,你成家了没有?”
薛小苒想起了这事,不由拉开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怎么一直忘了问这事?薛小苒有些懊恼。
古时候的人都比较早婚,十七八就成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连烜是已婚的身份,她该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才对。
咦,好像也不对,难道他未婚,她就不用保持距离么?薛小苒有些发窘。
连烜闻言,眼眸微垂,冷霜渐染。
如果他没有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他的身旁也许会站着另一个人。
想起那个人,他整张脸森冷逼人。
他自愿为师父守了重孝,三年内不提及婚事,还特地请调去了边防镇守。
回到京城,几次不期而遇,让他以为她是为了等候他,才一直没有婚配。
谁曾想,却是一早就被人算计了。
连烜冷冷自嘲。
也怪他太过自负,明明有迹可循,却宁愿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有眼无珠的下场,差点就是万劫不复。
问他有没有成家,需要想那么久么?薛小苒看他冷着一张脸,心里有些懵,难道这问题不能问么?
连烜脸上的疤痕早就消了肿,如今剩下的都是结痂和印子,深深浅浅遍布在脸颊上。
因为抹了麂子油,一张脸火光的映衬下油光可鉴,让他本来就显眼的疤痕,更加扎眼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长眉入鬓,眼眶深邃,眸子虽然没有焦距,却依旧凌冽,高挺的鼻梁下,是他乱糟糟的胡子。
没有那一脸碍眼的疤痕,他应该也是个潇洒不羁,气宇轩扬,有着侠风仪的男子吧。
又看了看他那一脸乱七八糟的胡子,薛小苒暗自嘀咕,明明还是个年轻人,咋就一脸大胡子呢?毛囊生长过于旺盛了吧。
这哥们应该是个北方汉子。
石灶里燃着的柴火发出“啪”的一声爆响。
连烜回过神后,缓缓摇了摇头。
没成家呢。
薛小苒心里隐隐松了口气,不过,她忍不住继续问,“那,你定亲了么?”
定亲也算是有一半家室的人了。
连烜抬眸看她,眼前依然一片朦胧。
这姑娘的形象他只能隐约勾勒出来。
个子不高,只及他的肩头处,背着他走的时候,他的脚都得拖在地上。
头发不长,还没他一半长度,这是她自己嘀咕的,他很疑惑,谁家的姑娘,头发会剪那么短。
她双眼皮大眼睛,但是眼神不大好,有时找个东西半天才找到,和阿雷逗趣的时候,还比过谁的眼睛比较大。
一开始,她说她比较胖,不过,这几天,她又高兴的埋怨自己饿瘦了好多。
力气不小,精力充沛,开朗爱笑,唠叨咋呼,有时候语出惊人,有时候又迷迷糊糊,不时还很执拗,小毛病似乎多到数不清。
不过,却很好相处。
她应该是个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状的姑娘。
为什么问他有没有定亲,他又要想那么久?薛小苒困惑,这问题很难回答么?
霜冷的眸子渐渐解冻,冷锐的眼角变得柔和,连烜摇了摇头。
没有成亲也没有定亲,果然,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与普通百姓确实不同。
“嘿,侠怒马鲜衣,仗剑江湖,不拘小节,不落俗套很正常。”
薛小苒笑着放松了心情,把勺子放好后,继续织她的衣裳。
有家室和没家室,相处起来,肯定是有区别的。
既然他没成亲也没定亲,那就和平时一样相处就好,要是他已经成了家,有妻有子,相处的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心里会有一个标准尺度卡着,不能逾越。
怎么又扯上了江湖的问题?连烜觉着脑壳有些疼。
他迟疑了片刻,摸到写字的石头,问了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