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化朝后退了一步,好整以暇得看着焦梦熊父子俩。
焦廷文看看自己父亲,又看看方正化,又看了一眼同样沉思的朱济鸿,不解道:“怎么了?小爷就要个名额也不成吗?这小子现在是庶民,庶民!”
焦梦熊耳边是焦廷文的叽喳声,脑海中想起前段时日宗亲入南台的事,一道灵光乍现,焦梦熊反手一个巴掌朝自己儿子甩了上去。
“不争气的东西,什么都要抢,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抢什么?”
焦廷文被这一巴掌甩懵了,片刻脸色涨得通红,叫道:“什么叫我要抢的,要不是你——”
“还嫌不够丢人的,给我滚!”焦梦熊没让焦廷文把话说完,一把拽来就将人朝外推去,背过身子的时候朝焦廷文使了个眼色。
焦廷文本还想辩个清楚,见到这个眼色咽下了口中的话,骂骂咧咧得转身就出了衙门。
焦梦熊这才转过身,一脸悔恨道:“是我管教不严,才让这混小子无法无天,方掌印,朱公子,此事,是我们不对,名额还是你的,还有...”
焦梦熊将适才的金饼塞进朱济鸿手中,“小儿下手重了些,朱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些就当是赔罪,今后在京中若有什么需要,就来我们伯府,千万别见外,就跟自己家一样啊!”
朱济鸿听得一愣一愣的,短短片刻功夫,不说忻城伯态度变了不说,还给自己钱,还让自己今后有困难去找他们?
这......
朱济鸿拿着金饼,转头去看方正化,方正化点了点头道:“给你就拿着,今后在京中也需要花用。”
“说得是,说得是!”焦梦熊见朱济鸿收了,这才拱手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告辞!”
焦梦熊离开了衙门,兵部主事见此,也知道名额的事,估摸着还是要还给朱济鸿了。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晋王被治罪,京中勋贵高官避之不及,方掌印居然还上赶着去掺和,也不怕被陛下知道了治罪。
“这几日若还有苦主上门,主事也该知道怎么做了,要闹大了被陛下知晓,只怕不是丢官这么简单!”方正化离开前,朝着兵部主事冷声道。
“是,下官明白!”兵部主事并不知道方正化对焦梦熊说了什么,可看说了之后焦梦熊那个态度,也只以为很是重要。
方正化带着朱济鸿走出衙门,看着他浑身是伤,问道:“你如今住在哪里?晋王府的人呢?”
“还住在陛下赐的宅子里,”朱济鸿轻声道:“母亲还有不少嫁妆,兄长说要做些买卖。”
方正化叹了一声,“还有十来日就要入学了,学院有住所,你若是不想住家里,可提前住在学院中。”
朱济鸿眼睛一亮,“当真?”
“另外,你若是能帮着仆从一起做些准备,也能领些工钱。”方正化说道。
“小人愿意!”朱济鸿知道方正化是为了照顾他,心中感激,朝着方正化长身作揖。
......
“怎么这么久?”
涵元殿,朱由检在院中不停踱步,听着殿内传来的声音心绪不宁。
“陛下不要担心,太医说了一切都好!”王承恩口中说着劝慰的话,可脸上神色也看不出轻松来。
“阿姐,我害怕!”坤兴公主朱媺娖拉着坤仪公主的手,眼睛盯着紧闭的殿门。
“不担心,母后也是这么将咱们生出来的,很快就好!”坤仪说着,低头朝坤兴笑了笑,可这笑怎么都觉得勉强。
“这天怎么突然黑了?”有宫女抬头看了一眼,适才太阳还热烈得炙烤着大地,这片刻功夫,却是乌云密闭,连一丝阳光都透不出来。
院中渐渐起了风,将树叶带离枝头卷上天空。
突然,殿中传来一阵哭声,秋梅打开殿门,大声道:“娘娘生了小皇子,母子平安!”
“轰隆!”
“哗啦啦!”
就在这话落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硕大的雨点子从天空落了下来,瞬间雨幕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下雨了?”
“陛下,下雨了!”
身边的惊呼声和雨声交织,可此时,朱由检只听到自己擂鼓的心跳声。
他有儿子了!
他有了自己的儿子了!
“陛下,都湿了,小心着凉!”王承恩见朱由检咧着嘴站在雨中,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忙大声提醒道,又让人忙撑了伞来。
小皇子降生的这一刻,连续三个月没下雨的京师下了第一场大雨,而后,雨势南移,给久旱的江南也带来了久违的湿润。
朱由检给小皇子取名为“朱慈润”,和其他几个从“火”的皇子不同,这个皇子从“水”。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大家也都在想,说不定这个小皇子,当真是同水有缘呢!
而小皇子出生后一个月,各地的疙瘩瘟也终于有了好转,城镇陆陆续续解了封,走街串巷的货郎重新出现在了城镇中。
因此,朱由检大赦天下,又发布旨意,将此前保护了皇后的田礼妃晋升为田皇贵妃,袁淑妃晋为袁贵妃。
同时,赐婚凌文远和坤仪公主,命钦天监择黄道吉日完婚。
朱由检这几日的心情甚好,上朝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下了朝得先去看过小皇子,才回武英殿批奏折。
“陛下,您不必如此,小心烺儿吃味。”皇后抱着朱慈润说道。
朱慈烺正趴在床头逗弄弟弟,闻言忙道:“儿臣才不会!”
说罢,他伸出一个枝头戳了戳朱慈润的脸蛋,眼中满是疼爱,“儿臣是兄长,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
朱由检笑着揉了揉朱慈烺的脑袋,“咱们烺儿是太子,自然有太子的气度,不听母后瞎说!”
“那...母后也是关心儿臣...”朱慈烺亲声道。
“小混蛋,谁都不得罪!”
一家人其乐融融,朱由检也很是享受这番安宁,大明若是解除周边隐患,又渡过这段小冰河时期,这日子倒也舒坦。
“陛下,不好了!”
可事情总是没法如意,一道坎过了之后必定还有一道坎在等着,原先朱由检听到“不好了”三个字,只觉得头疼,可如今倒也淡定,或者说做了皇帝之后,慢慢也就有了皇帝的自觉。
此时的他安抚得朝皇后和太子笑了笑,“不必担忧,凡事,都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