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琏这话说得就有意思了,朱能一开始还没听明白,愣了片刻之后才怒道:“李若琏,你这是挑拨!”
“彼此彼此!”李若琏朝朱能瞪了一眼,继而朝皇太极道:“既然皇上不信任小人,小人告退!”
“朕说了你可以走了吗?”皇太极面色不虞,朱能看了一眼皇太极的脸色,忙低着头退了回去,他刚才一时着急倒是疏忽了,皇太极脾气可不是个好的,比之从前的陛下还要暴躁。
李若琏拱手,“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皇太极看着眼前这人,要说他心怀叵测,可丝毫不隐瞒自己身份,可要说他当真没有一点问题,自己这心里,却也无法相信。
“朕就给你两个月,粮食和盐,两个月后给朕运来盛京,你既然说你毫无异心,自然不会怕朕在你身边安插人!”
皇太极不相信李若琏,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监视着,若有什么问题,直接杀了就好。
“皇上,”李若琏听了这话忙道:“不是小人不愿意,只是两国服饰发髻不同,怕是不方便!”
皇太极点了点头,“无妨,朕自有考量,你回去等着罢!”
“那皇上,”李若琏顶着皇太极的目光又道:“小人想买些人参鹿茸的...”
“去就是!”
有了皇太极这话,李若琏这才满心欢喜得应了下来,行了礼出了宫殿。
在他离开之后,范文程皱着眉头道:“皇上,你真相信此人?”
“不信!”皇太极摇了摇头,“所以才放个人在他身边盯着。”
范文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眼下粮食的确是重中之重,就算知道这个李若琏有问题,却还是不得不用。
但愿安插个人在他身边,能让他警醒一些,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
李若琏开始在沈阳采购北方奢侈之物,准备倒卖去南方大赚一笔,大明京师,朱由检收到了南方锦衣卫高文采的信。
他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拿着毛笔在“盐务”这二字上不住划圈,王承恩在一旁看着,知道他心里面又开始在盘算什么了。
朱由检想的就是盐务!
盐在现代来说,是生活必需品,人少了盐的摄入要生病,可在古代,盐却是奢侈品。
这个时代对于盐有着非常严格的限制,因为食盐采集技术不高,产量也低,而且买卖都是由官方控制,百姓要吃到一口盐,是特别难的事情。
明朝的盐政,相比于其他朝代而言更显得严苛而繁杂,买私盐或者卖私盐,不是杖刑就是流放,严重的还要丢命。
在种种律法之下,盐更是成为了一种珍贵的调料!
明朝前期用的是开中法,商人将粮食运到边关,可换盐引,再拿盐引去找盐使司买盐,而后卖给百姓获利。
开中法减轻边关的运粮负担很是有效,极大解放了官府运粮的负担,减少了军费的开支,为了拿到盐引的商人,也会想尽办法去给边军运粮,这也让边军不再缺粮。
可到后期,官场盐不足,商人手上有盐引,也领不到盐,朝廷将开中法改为“纲法”,将商人所领盐引编成纲册,分为十纲,每年以一纲行积引,九纲行新引,每年按照册上旧数派行新引,纲册上无名的商人不得卖盐。
也就是说,实行纲法后,就算手上有了盐引,但名字不在纲册上,也很难做盐务的买卖。
这样做其实并没有缓解市场上盐少的问题,反而让盐商成为了世袭传承,很少有新人能够挤进来了,盐成为了几大盐商的垄断行业。
而大明的盐税,却是历代最低的,这也让各大盐商赚得更是盆满钵满,富可敌国。
而眼下,盐的问题,还不仅仅是政策,更重要的是产量和采集技术,只有产量提高,根据市场运行规则,价格自然会下降,对于百姓而言也不会再是个奢侈的东西。
现如今的食盐采集,无非是蒸煮法,晒盐法,还有凿井法,可无论哪一种,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此外,所制成的食盐颗粒粗糙,纯度也不够。
可有一个地方,不用辛苦制盐,随便捞一把,经过加工之后就可做食盐,而这个地方,被誉为全球价值最高的湖泊,盐储量六百亿吨,可供七十亿人吃一千年。
除了远,没别的毛病。
不,还有一个,如今这地方在和硕特蒙古人的手里。
和硕特是卫拉特蒙古的一支,西北边受到准噶尔的挤压,东边又是大明的西宁卫,南边就是乌思藏诸部,其统辖的区域一半草原一半沙漠,可谓生存不易。
和硕特的不易,对于朱由检而言便是极大的好事,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提笔回信,交给锦衣卫送去江南。
写完信,朱由检便没再多想盐湖的事,拿过折子继续批了起来。
这几日,朝堂上都在讨论几个亲王的事,瑞王死了,晋王还在大牢中,两个王爷的家眷也都在京中住着,一应吃用都是从宫里内帑拨出去的,长久也不是个办法。
瑞王是谋逆,晋王的话,要说朱由检给他安一个包庇晋商的罪,也和谋逆差不多了,眼下,朝中就是等着他的意思呢!
而各地藩王也都上了折子,无非就是让朱由检看在朱家人的份上,对晋王能从轻发落,同时善待藩王家眷。
他们这么做,看着是为了晋王,实际还都是为了自己。
要说这个时代,除了几个藩王的确是有钱之外,大多数的却挣扎在温饱线上,很多藩王妻妾多子女多,王府的仆从也多,开支也便大了,可朝廷就发这么多钱,有的甚至还欠着,这让王府也是捉襟见肘。
可为了面子,藩王们也都死撑着,然后开始想旁的发财路子。
眼下是抓了晋王,可皇帝要是心血来潮,将所有藩王都查一遍,没有几个能清白。
是以,给晋王说说好话,也是为了将来以防万一。
朱由检想了片刻,却是将折子扔在一旁,取来几封空白圣旨,大笔一挥,将秦王朱存机,周王朱恭枵,楚王朱华奎,鲁王朱以派等几个藩王,另弋阳王七世孙朱统一并诏进京来,以天气炎热为由,让他们入瀛台避暑。
这个理由也只能唬唬人了,就连普通百姓都不会相信,可朱由检也懒得想用什么借口的好,正好要处置晋王,那就让这些藩王一同来商议看看吧。
召令命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朱由检看着外头明晃晃的太阳,问道:“今日太子怎么还没来?”
按照以往,朱慈烺也该来武英殿帮着批折子了,眼下已是迟了时辰,这小子莫不是躲懒?
朱由检也不过随口问一声,倒也没一定要让朱慈烺日日都来,外头日头这么毒,朱慈烺到底还小,该休息还是得休息着。
可话刚落,就见殿外传来朱慈烺的声音,遂即一个少年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