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也庆幸自己来的是五军营,要是去了三千营或神机营,都是勋贵子弟,动了这个牵连那个的,说不准还没这么容易将成国公拿下。
这眼前五军营这些人,同成国公可没有多大关系。
朱由检看向兵将们,见他们脸上流露出担忧神色,这才开口说道:“三大营乃朝廷主力大军,护卫朝廷,更重要的是,护卫黎民百姓,不用朕多说,你们也该知道你们如今实力如何。”
皇帝这话,让点将台下面众人俱是垂了脑袋,他们哪里会不知道呢,可没有军饷、没有衣裳,吃不饱穿不暖,哪里有力气操练,不操练,又怎么能打仗?
这...也怪不了他们呀!
“你们也都有父母妻儿,若有朝一日,贼人打来,可你们却无法保护他们,你们心中可会有愧?”
朱由检继续说道:“年前鞑子入关劫掠,京畿之地一片疮痍,你们不会不知道,相信你们之中,也有不少人因为鞑子而失去了亲人,难道你们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这句话,让不少人红了眼眶,他们中多人家在京外,鞑子寇关,亲人来不及逃走,有被当场杀了的,也有被抓去做奴隶的,妻女被辱,儿孙被当成畜生,一想起这些,心中愤怒抑郁便涌了上来。
“想!”
一个人开了口,其余人也都接了话,“要报仇!”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有些人不过就想混口饭吃,不至于在这乱世饿死罢了,可如今看着,三大营也不是个能吃饱肚子的地方。
“陛下,可是没有饷银,咱们也没办法啊!”有人大着胆子说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如今库中是不缺银子,可也不能就这么给出去,三大营十几万人,有多少是能吃上这份饷银的,也要都重新整治了才好。
“欠你们的饷银,朕都会给你们补上,不过...”
听到欠的饷银能给补上,点将台下的兵将们俱是有了笑脸,可一个“不过”,又让他们疑惑得看向皇帝。
“不过,朝廷的三大营也不是个混日子的地方,欠下的饷银朕会补上,可之后谁能留在三大营中,也需要通过考核来决定,朕不要无能之人,朕要的是精兵强将,朕要一支悍勇之军,不怕累、不怕死,愿意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拼命的将士!”
朱由检说完这话,点将台下面又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心中盘算着,要考核,就要拿出真本事来。
于有些人而言,这便是一个好机会,不再靠着阿谀奉承、攀关系升迁,而是靠拳头、靠手上的真本事,说不准就能打出一份前程来。
可也有人却是不愿,他们没有远大理想,三大营在京师之中,京师是多么重要的地方,比起其他军队可是安全多了,说不准就能吃这份饷银吃一辈子。
“愿意留下考核的,站在朕的右边,若是不愿也无妨,届时朕会命人统计你们参军年限,按年限给予你们补贴银子,你们回乡也好,留在京中找份活计也罢,这些银子不管作为路费,还是生活的银钱,都该是够了...”
听到还有补贴银子,下面的人更是激动起来,特别是身上有伤的,他们缺胳膊断腿,注定是过不了这次考核,可就这么离开,身无分文的他们更是活不下去。
如今听皇帝说按年限给银子,他们一颗心倏地就放下了,相顾之际更是有了泪意。
“但朕也说清楚了,一旦决定离开,今后便再不能入三大营中,若要参军,只能去边关之地!”
皇帝最后一句话,也断了有些人想要投机取巧的主意,有些人为了补贴银子,想着不若就先退出,待来日再找门路进营,岂不是多收了一笔银钱。
可还没等他们赞叹自己的想法,就被皇帝无情得否定了,他们也只好在脑中盘算,到底该选哪一种的好!
朱由检没再出声,就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众人动作,很快,队列就分出了两派,一派站在朱由检的右手边,多为年轻精壮之人,有了皇帝的保证,他们自然要留下搏个出身前途。
另一部分,多为老弱病残之流,但也不乏想拿钱离开的壮年兵卒们。
朱由检见此点了点头,朝王承恩吩咐道:“让孙承宗来统计一二,统计出来后去户部取银子。”
“是!”王承恩忙应了下来。
朱由检继续道:“另外,跟他说其余二营朕不去了,俱是这么处理,三千营和神机营统领,都给朕拿下了好好审吧!”
朱由检快刀斩乱麻得处理了三大营的事,在那些统领尚未有完全准备前就拿了人,又令孙承宗暂且接手三大营,一切待考核之后再定统领人选。
而在刑部,因为皇帝抓了一个又一个人,范复粹最近颇是忙碌。
定国公的案卷已是交到了大理寺,凌义渠审核之后便要定下刑罚呈给皇帝,现在又来了三大营的统领,范复粹只得命刑部官员谨慎着些,事关勋贵又沾着军务,万不可大意了。
皇帝的这个决定,也让京中诸人惶惶不安起来。
去视察了三大营,便一下将三人都卸了职关去了刑部,陛下最近的火气有些大啊!
这让平时觉得皇帝脾气好转了的大臣们,再度战战兢兢起来,更是仔细回忆最近可做了什么不好的,又关照家中小辈们夹起尾巴做人,万不能被人拿了把柄,连累府中。
有徐熹这个败家子前车之鉴,勋贵们俱是老实了不少。
而对于成国公突然被治罪这事,京中悄然流行起了几个说法,一说是因为御马监掌印方正化,是他提议给了陛下。
可有门路的从宫中打听出来,说是因为净军统领杜勋和王相尧二人,因拒不答应方掌印考核净军一事,而进宫撺掇陛下要么不考,要考就三大营一起考,不能厚此薄彼。
据说,这消息是得了王秉笔点头的,那还能有假?
于是,成国公府的、被罪加一等定国公府的,还有牵连了其他两家勋爵府的,在心中俱是对他们怀恨在心。
于是这日晚上,杜勋和王相尧刚走出一家酒楼,正拐入一个胡同,突然眼前一黑,头上就被套了一个袋子,继而无数拳脚落在了自己身上。
“谁?谁?”
被套了麻袋的二人压根无法反抗,只能滚在地上不断嚎叫着,突然他们听到有人说道:“你怎么还带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