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养性一出宫,就命令锦衣卫开始行动,去御马监抓了好几个人回来,直接关进诏狱开始审问。
起初,他们还硬气,觉得锦衣卫如今没落了,怎么能比得过御马监,咬死了不松口,等着王之心来救。
御马监掌司冯保也在其中,夏云亲自抓的。
冯保不知道为什么被抓来了诏狱,想着最近也没犯事啊,顶多就被陛下撞见欺负了王家栋,可这事应当已经过去了,也犯不着抓来诏狱审啊!
冯保还没想透彻,锦衣卫就将他从牢房提去了刑室。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谁给你们的胆子?我犯了什么事?”
冯保被锦衣卫绑在刑架上,看着旁边桌上放着的刑具,口中说着狠话,却是不由自主害怕起来。
“我是御马监王掌印的干儿子,你们要敢对我用刑,我干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冯保正叫嚣着,门外又走来一个人,冷冷得扫了他一眼,继而坐在了他的对面。
“干儿子?本官可是听说,王之心的干儿子,不说有五十,也有一百,你排第几个?本官给你算算,他一个个救,什么时候轮到你!”
冯保是知道夏云的,这次跟皇帝去议和的这些人中,这个夏云也很是出了风头。
没想到这次是他来审自己,冯保不由又多了几分忐忑。
“夏同知,奴婢真的没犯事啊,这...抓奴婢来,是为什么啊!”
对上夏云,冯保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敢再摆王之心干儿子的谱,况且,夏云说得也对,御马监的太监,都能称王之心一声干爹,就看他应不应。
应了,说明就是自己人,不应,那就是还瞧不上你。
冯保靠着溜须拍马和送银子,才让王之心应了他一声“干爹”,紧接着就升了掌司,春风还没得意几天呢!
“听说,你挺有钱?”夏云理了理衣袖,看向冯保说道。
“啊?钱?”冯保乍一听这话,难不成夏云是要问自己要钱?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而且锦衣卫不是都自查了么,怎么还敢要钱?
冯保脑子转了瞬间,突然想到,他们自查之后定然没了银子,这才想着要银子吧!
不过能用钱摆平的事,那就不叫事!
“是,奴婢有钱,夏同知,听闻你生辰快到了,奴婢早就准备了厚礼,出去后就送到您府上!”冯保哪里知道夏云的生辰,这么说也就是给送钱找个由头罢了。
“厚礼?多厚的礼啊!”夏云又问。
“多...多厚?”冯保看了看刑室中其余人,试探开口道:“一...一千两?”
“你说多少?”夏云本以为顶多几百两,一个御马监的掌司能有多少钱,可没想到一开口就是一千两,委实有些惊到了。
这贪得比锦衣卫还要狠啊!
“少...少了?”冯保以为夏云是嫌少,支支吾吾着道:“两千两?”
夏云“哼”了一声,“你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怎么收钱还要问钱的来处啊!
冯保腹诽,钱来得不干净,心知肚明就好,问出来算什么事呢?
难道是还嫌少?
锦衣卫如今胃口这么大?
“夏同知,奴婢可真就没多少了。”冯保苦着脸,想要动动手,却是冷不防“嘶”得一声,锦衣卫将自己手脚捆在刑架上,麻绳粗糙,自己又是做惯了细活的,皮肤都嫩得很,这才多少功夫,已是将手腕的皮给磨破了。
唉,花钱消灾,花钱消灾!
冯保在心中默念,随后开口道:“三千两,三千两好不好?奴婢出去即刻给您送来!”
夏云不是给悲天悯人的人,待人也比较冷淡,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感情。
他这一路乔装出京,沿途和乞丐流民混在一处,对百姓的日子了解更深。
而眼前这个太监,一出手动辄千两,这些钱在冯保眼中,不过就是个数字罢了,可他说的这些银子,可以是一个小县城所有百姓半年的口粮。
夏云眉目更冷了些,他本来是想为王家栋出口气,可现在,他想为那些贫苦百姓讨个公道。
“本官问你,你这钱,都是哪里来的?拿了多少?用了多少?还有...给了多少?”
冯保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三千两已是够多了,而看夏云神色,眼中更没有贪婪,只有冰冷。
所以,他是真的来审自己的,审的就是银子的来源?
锦衣卫受命于陛下,所以,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真因为自己欺负了王家栋,所以来查自己吗?
不,不对!
冯保心念急转,御马监被抓的不是自己一个人,那么多人同时进了诏狱,只能说,陛下要查的是御马监,是王掌印!
这下完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内书堂的事,所以才连累了王掌印?
如果这样,王掌印还怎么可能来救自己,估计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吧!
夏云见冯保不做声,面庞由疑惑到震惊,继而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绑在刑架上的身躯也微微颤抖,知道他这是想明白了。
果然是王之心看中的人,脑子转得还挺快!
“想明白了?可能说了?”夏云翘着脚,看着冯保闲闲问道。
冯保仍旧沉默着,说和不说,到底哪种选择可以让他脱身囹圄?
“不说?”夏云哼了一声,朝旁边一个锦衣卫百户使了个眼色,只见他走到刑桌旁,取了条鞭子沾了桶里的水,当即朝冯保身上抽了上去。
“啊——”冯保尚未有所准备,被这一鞭抽得打了个颤,身上布帛当即裂开,一条红色的鞭痕在他身上显现,红痕处,隐隐有血滴渗出。
就一鞭,冯保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除了去势那一阵之后,何曾再受过皮肉之苦?
他眼前一阵发晕,身上冷汗当即沁出,汗水流进伤口,又是一阵钻心得疼,他想蜷缩起身子,可因为被绑,只能挺直了站着,他不住打着哆嗦,看着锦衣卫第二鞭又要挥下。
“别打了,别打了!”冯保大声求饶,“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