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珏鼻子有些发酸,眼圈也红了,小心翼翼地看着闺女。

    现在的容珏完全就是一个讨好闺女的老父亲。

    柳安安半低下头,屋里安静极了,容珏这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安宝,如果你和你娘不想回容府,或者不想回京城,可不可以允许我去看你们?我的妻子只有你娘一个,以后不会再有别人了。”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滴落在柳安安的手背上,也狠狠在砸在容珏的心上。

    柳安安抬起头,看着眼前百般讨好的男人。

    男人眼里的小心翼翼,期待和痛苦,她的心再一次软了。

    这个时代不同于自己的前世,世家规矩多,娘虽然被迫留在王家,但毕竟与王富贵育有一子,可容家一直只认娘是容家的媳妇。

    不管娘经历了什么都让娘回家,给到娘足够的尊重和理解,别说这个时代,就算现代有哪个男人真的不在乎呢?

    年少成名的容珏愿意放下男人所有的骄傲,只求娘能原谅他,自己真的做不到拒绝他。

    “爹!”

    柳安安真的哭了。

    容珏猛然一愣,然后一阵狂喜,他的闺女认他了!

    容珏一步迈过来,小心地将闺女抱在怀里,柳安安双手搂住爹,放声大哭。

    守在外边的黑耀和青衣也听到了姑娘的哭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难过地红了眼睛。

    容珏小心地抚着闺女柔顺的头发,“安宝,爹发誓,以后不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了,相信爹。”

    父女俩哭了好一会儿。

    容珏小心地用手帕给闺女擦去脸上的泪水。

    “安宝,跟爹回家好不好?院子都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去接你娘和弟弟。”

    “爹,你不要怪我娘,她跳下崖时伤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才想起过往,还有沐阳,王家也不喜欢他,他是个好孩子,爹,你不要迁怒他,好不好?”

    看着闺女哭红的双眼,眼中浓浓的依赖和信任,容珏这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怎么舍得怪你娘呢,只要她不怪我,她怎么对我,我都接受,我也会视沐阳如己出。”

    “爹!”

    柳安安把小脸在爹怀里蹭了蹭。

    真好啊!

    这辈子她遇到疼她的娘,无条件依赖她的弟弟,她想上天马上搬梯子的连生,眼前这个百般讨好她的老父亲,还有那么多爱她的亲人,朋友,柳安安感觉真的太幸福了!

    “爹,大舅舅和大表哥去接我娘了,我也写信给娘了,给娘点时间好不好?爹再忍忍好不好?”

    看着闺女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黑亮亮的眼珠,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一般,容珏伸手轻轻刮了一下闺女精致的小鼻子。

    “好,爹都听你的。”

    “爹,我小时候戴的小镯子呢?”柳安安伸出嫩白的小手,一副不给誓不罢休的小模样。

    容珏无奈地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

    荷包一看就年头不少了,有些毛边,荷包里是一只小巧的发钗和一个小小的金镯,十分光滑。

    容珏几乎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会,所以发钗和小金镯表面才会如此光滑。

    柳安安看着荷包有些难过。

    十年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她没有经历过,不过连生才走了多久,她已经想他了,何况十年啊!

    娘失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爹呢?

    “爹和娘一定会团圆的。”

    “嗯,就算你娘不肯原谅我,我也会守在你们身边,爹会看着你们成亲,爹还要和你娘一起慢慢变老呢!”

    一提到成亲,柳安安这心里就有些发虚,爹还不知道连生的事呢!

    要不要告诉爹呢?

    还是告诉爹呢?

    容珏看着闺女眼珠子转来转去地,眼睛一眯说道:“闺女,是不是有事瞒着爹?”

    “嘿嘿嘿。”

    柳安安干笑了两声。

    “爹,是有件事情,爹,你听我慢慢说啊,我娘给我定了一门亲事。”

    咣当一声,容珏猛地站起来,椅子已经四分五裂了。

    “啥玩意儿,你娘给你定了一门亲?哪家的兔崽子,我弄死他!”容珏像炸了毛的老虎一样。

    门外的黑耀和青衣听到动静,也吓一跳,赶紧推门进来。

    一看,自家姑娘整个人都挂在侯爷身上了,侯爷头顶都冒青烟了,那火星子噼里啪啦四处飞溅。

    “出去!”

    容珏脸黑得都快滴墨了,黑耀一把拉起还要挣扎的青衣,有多远就躲多远。

    “你放开我,我们姑娘还在里面呢!”青衣狠狠踢了黑耀两脚。

    “哎哟我的姑奶奶,放心,侯爷就是伤了自己也不会让姑娘受一点委屈,咱不要管,千万不要管!”

    黑耀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很是同情那个尚未见过面的小子,要想娶到他家姑娘,侯爷不把人家折腾疯了不会罢手。

    连生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岳父已经恨上他了,他娶安安可是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

    最终抱得美人归,还搭上了岳父这个捆绑的赠品。

    容珏真是快要气死了,他闺女刚找回来,这就让他媳妇给定出去了?

    他和谁说理去?

    柳安安看着爹像愤怒的小鸟一样,心里热乎乎的。

    她爹和所有疼爱闺女的老父亲一样,闺女出嫁就像挖了自己身上一块肉一样,舍不得啊!

    柳安安挂在爹身上,容珏怕摔着闺女,一只胳膊稳稳地托着。

    柳安安凑近爹耳朵,小声地说道:“爹,我连生哥是苏家人,当年的靖远侯唯一尚在人间的幼子苏昭。”

    容珏一听,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回事,闺女,你说清楚!”容珏也小声地问道。

    这时他也顾不上发火了,要是靖远侯的小崽子,还可以在考虑范围。

    柳安安便把前因后果,怎么和连生相识的,他们一起都经历了什么全说了。

    容珏听罢,点点头。

    又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靖远侯出事的时候,我十七,跟着你大伯在军中,具体情况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当时许多朝中大臣都给侯爷求情,你祖父,楚家老爷子也是因为此事,被先皇打压,我跟着你大伯被扔到边关,圣上登基后,一切才回归正轨。”

    “爹,靖远侯是冤枉的,是被李家陷害的,连生哥一家几十口都没了。”

    “嗯,很多人都知道侯爷是被人陷害了,可先皇不听,偏听偏信李太后一家。”

    “圣上当时还是信王爷的时候,也差一点被李家算计了,要不是远在封地的老王爷手里有圣祖留下的遗诏,信王爷都很难登基。”

    “爹,圣上会给苏家平反吗?”

    “圣上自登基以来,把李太后的势力剪除了大半,李家势力早已不如当年,只是当年的事情不太好查,圣上也在等一个契机,苏连生在哪儿?”

    容珏既然已经知道苏连生的事,就不能袖手旁观,怎么也要帮一把,不然他闺女可怎么办!

    柳安安告诉爹,连生从军的事。

    容珏想了一下说道:“这小子,是个有骨气的,他想从军中拼出一份军功,将来用军功换圣上重新彻查苏家之事。”

    “爹,连生哥会吃很多苦,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柳安安知道战场刀剑无眼,特别是冷兵器时代,那就是拿命在拼。

    容珏则翻了一个白眼,兔崽子,啃我家小白菜你胆子不小哇!